蚂蚱（散文）

文/慧玮

盛夏时节，母亲进城看孙女的时候，提了三只叫鸣蚂蚱作为礼物。这三位不同寻常的客人，住在母亲亲手编织的一个麦秸笼里，挂在阳台的晾衣绳上。正午时分，它们比赛似的振翅长鸣，引得左邻右舍的大人小孩纷纷来看，使得我们仿佛占有稀世宝物似的，脸上不由得风光了许多。

按照母亲的叮嘱，我像伺候老婆孩子般伺候着这些叫鸣蚂蚱。早上起来，我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先趴在自来水龙头上灌满满一口凉水喷在麦秸笼上，免得我不在家时渴坏了我的心肝宝贝。中午一下班，我顾不得回家，满院子跑着找几苗嫩草给它们当“点心”。这不，几天过去，妻子就挖苦我说，怎么还吃我做的饭呢，你的小老婆没给你做吗？

有一天，我中午有事没能回家，晚上一看，笼子里怎么少了一只蚂蚱？心想，也许它想家了，从麦秸缝里爬出去跑了，也就没当回事。又有一天，3岁的女儿神色慌张地拽着我说，爸爸，快看蚂蚱叫谁吃了。叫谁吃了？我半信半疑地随她来到阳台，果然看见笼子里只剩下一只蚂蚱，笼底上则摊着另一只蚂蚱的残骸，肚皮被掏成了一个空壳。

我大吃一惊，忽然明白了早先的那一只蚂蚱是怎么失踪的。可怕的生物啊，它们先是合伙吃掉另一个，然后再由强大的一个吃掉弱小的一个。最后剩下的，不知道还会不会吃掉自己的另一半？

女儿天真地问我：“爸，蚂蚱怎么把蚂蚱吃了呢？”我解释说，蚂蚱没东西吃，就把另一个蚂蚱吃了。女儿又问：“人没东西吃的时候，是不是也吃人哩？”我被这个问题吓了一跳，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

好在秋天到了，蚂蚱的寿命也该自然终结了。选了一个晴好的周末，我带着女儿来到郊外，将剩下的最后一只叫鸣蚂蚱放到草丛里去了。我在心里说，蚂蚱啊蚂蚱，你还是回到你的乡下去吧，生生死死与我们无关，免得让人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