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碗饺子（散文）

吴洪群

平日里每到吃饭时，儿子已饿得哇哇叫。我们总是先安排他坐好，盛上饭给他。几家邻居大抵也是这样，但在从前可远非如此。我小时在饭桌前毕恭毕恭，从来不敢胡闹。母亲总是先给爷爷盛饭，再盛他们自己的。最后才轮到我，长幼有序。

记得那年除夕，爷爷已经卧病在床。年夜饭时母亲捞出第一碗饺子让我给爷爷送去。谁知爷爷已无力吃饺子了，两眼看着过年的饺子落泪。母亲看见马上去做了一碗肉末蛋羹端过来。喂给爷爷吃了些。大年初一我们起早拜年，母亲祭过诸神之后，我们端着从锅里盛出来的第一碗饺子走到爷爷床前。父亲说：“爹，过年了，外面鞭炮都响成一片了，咱们吃饺子吧。”父亲噙着眼泪把饺子嚼过，喂给爷爷，然后我们给爷爷拜了年。

我常想起这跪拜在地的一幕，但直到今天我才理解了父母敬天地诸神与祖先的那份虔诚，除却迷信思想，他们那是对于天地万物的感恩啊。天地负载之恩，阳光普照之恩。没有父母，此身何来？又如何长大成人呢？百善孝为先。父母生我养我，而自己却常年工作在外，不能在父母膝下承欢，自己每每想来都颇感歉疚。不养儿不知父母恩，提起自己对儿子无微不至的关怀，便理解了父母对自己的牵挂。现在一年到头，我们一家老小团圆了，在欢声笑语中，妻子盛出第一碗饺子，撇开儿子敬给父母亲，略尽子女一片孝心。

第一碗饺子奉给老人，不只是长幼之序，它包涵着晚辈对长辈的敬重与恭顺。尊老爱幼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这是家庭和美的源泉，这是安邦定国的基础。大年之间，合家团聚，孩子也应由此学到一些做人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