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培育“祖国花朵”？

文/汉之文

4月20日，湖北宜昌市教委就14岁少年跳楼自杀事件郑重决定：班主任周学林被开除留用、取消教师资格，通报全市。然而追踪这个事件，让人夜不能寐。

从19层楼上可怕的一跳

1998年3月23日下午约6时，宜昌市云集路口那幢19层高的楼上，一个稚童跳了下来，有人看见了这可怕的情形，但爱莫能助，从整整384级台阶的高楼顶层，这个少年摔在街道上一个红色垃圾箱旁，被摔得血肉模糊、肝脑涂地，当场死亡。

很快围拢来很多人，公安干警随即到现场进行了勘查。

这幢19层高的楼工期拖了很长，久未竣工，平时由一个老人看守。警方顺着楼梯爬上了楼顶，发现了一张纸和一截铅笔，后证实为跳楼少年留下的。这个少年非他杀。警方得出了结论，并一直坚守着现场。这时人群中走出一少年，他看了死者很有把握地说：“这是我的同学周傅宇。”

校方闻讯赶来，证实死者是宜昌市五中初二（3）班14岁的周傅宇同学。

周傅宇的母亲傅先荣此刻正在家里等着儿子，想到下午儿子上体育课肯定出了汗，便把儿子洗澡的衣裤都拿出来了，洗澡水和饭都准备好了，可是都七点多了，天完全黑了，儿子还没回来。这时，她却等来了噩耗。

傅先荣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在儿子尸体旁数次哭昏过去。丈夫周远正来得更晚，他是一个律师，正在为人打官司，搜集证据去了。这位人到中年的父亲哭得很伤心，他跪在血滩上，可惜儿子死不能再生。

脆弱的孩子是严师“逼的”

3月26日，一份遗书和鉴定书送交给了周傅宇的家人。遗书是法医在周傅宇的衣服里发现的——

“亲爱的爸爸妈妈：

我走了，请不要悲伤，我是被周学林逼的，就因为小事把凳子踢了一下，就要我请家长，我觉得不公平，我要向上帝起诉。再见了

1998年3月23日宇”

警方在鉴定书上说，笔迹书写自然流畅，无模仿迹象，应为死者死前所写。

周傅宇的家成了临时的祭堂。周傅宇的同学来看望他的父母了。这帮天真无邪爱说爱笑的孩子，此时变得庄重又懂事。一个学生代表介绍说：当天下午上最后一节课时（5点多一点），周（学林）老师走到周傅宇桌旁，问他踢没踢凳子，周傅宇说没有踢。周老师便发火了，抓住周傅宇的衣领，把他拖到讲台上，并叫他去叫家长，周傅宇说家里没人，周老师又叫他打电话，周傅宇说不知道爸妈的电话，周老师就把周傅宇带出了教室……没想到放学后，经过路口时发现周傅宇死了……

这群孩子还向周远正递交了由班上24名同学亲笔签名的“我们的控拆书”：出于对一位天真可爱的同学的怀念，也出于对一位老师行为的愤怒，我们联名控告一位不称职的老师——我们的班主任周学林。周傅宇同学是一位顽皮的学生，由于他的身材十分矮小，周学林就给他起了个外号叫“跳蚤”，老是当着我们班同学的面叫，说他像跳蚤一样跳来跳去。周学林经常抓他的头发，用力一旋，周傅宇就原地转个360度，再一旋，就再转一个圈，他还经常揪周傅宇的耳朵，敲他的后脑勺。周老师打骂周傅宇似乎是家常便饭。

初二上学期，有一次周傅宇上课迟到，棉袄没扣，让周学林看见，周老师就让他把棉袄脱掉放在讲台柜子里面，冻了一个上午才让他穿上。还有一次周傅宇上体育课没穿球鞋，周学林就罚他脱了鞋，在操场上跑好多圈。

周傅宇单独一张课桌，离我们远远的，离老师很近。稍不小心就被叫起来站着听课。要么就被赶出教室。因距黑板不到1米，黑板反光，周傅宇只好借同学的作业看。还有一次，因集合慢了点，周傅宇和全班同学都被罚站在雪地里，成了“雪人”…

体罚学生，是周学林的惯伎，在他的淫威下，全班62名学生，只剩下50人了。但他并没有因此反思，终于导致了学生自杀。

少年之死引出来的大“问号”

周远正平时对儿子很严，有一次，他去学校接周傅宇，周学林告诉说儿子在学校的表现和家长的要求是

“南辕北辙”。周远正一听十分生气，抬起腿重重踢了儿子一脚。儿子并没有哭，但眼泪在眼睛里打转。以后，周傅宇在学校变得规矩多了，即使有时受到老师的训诫，回到家他都守口如瓶。只是在读初一时，周傅宇对妈妈说过，老师爱打入，细心的妈妈也发现儿子的头和耳朵怕碰。直到儿子出了事，傅先荣才猜想“这肯定是老师的造化”。有次考试不理想，周傅宇整天提心吊胆怕请家长，他告诉一个常在一起踢足球的伙伴，老师再让我请家长，我就从这个世界“下课”。

看来，周傅宇自杀是在老师让他请家长，他又不敢请的两难情况下给“逼的”。老师没有逼孩子自杀的动机，但对心灵脆弱的孩子的教育问题，确是值得学校、家庭，乃至整个社会认真思考了。

周傅宇自杀后，湖北省教委和宜昌市各界给予了极大的关注，上门安慰并妥善处理善后事宜。

笔者在湖北省和宜昌市采访，人们对当今“人类灵魂工程师”如何科学培育“祖国花朵”这一问题，持普遍的忧虑态度。现在虽然提倡素质教育，但实际上搞的仍是“应试教育”，学生家长也在为“应试教育”中的独生子女“加压”，使得孩子们的心理相当脆弱。加之部分教师，尤其是青年教师师德欠佳，常常操之过急，久而久之，就使一部分学生产生逆反心理，心灵扭曲，终致悲剧发生。

看来，对教师的师德教育任重而道远，对青少年学生进行心理素质教育也势在必行。

结束采访，离开宜昌，我老想一个问题，14岁少年跳下19楼殒命，在更多人的心灵是否会投下一个巨大的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