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黄的纸条与讨钱的小手

捷文

友人曾经在比利时留学了几年。在这个“高福利国家”遇到的几件“小事”，使他至今难以忘怀。

一张发黄的纸条

“请敲敲窗户，看我是否还活着。”在他住进布鲁塞尔市中心一幢公寓的第一天，就发现在门厅右侧的一间小房子的窗户上贴着这样一张发了黄的纸条。

在这间一半在地下，一半露出地面的斗室里住着一位77岁的老太太。那张纸条是她在两年前贴上的。她是一位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失去了丈夫的寡妇，在这里已经孤苦伶丁地生活了三十多年了。

在他帮助这位老太太做了些事情，诸如倒垃圾，去小店铺买面包或香肠之类而谢绝她的小费之后，她主动向他谈起了她那辛酸的不幸。

“说是让我在这里过幸福的晚年，可我……”话一开头，她就抽泣起来。她告诉说，按照政府规定，老人是有养老金的，对战争中失去亲人的老人，补贴还要多一些。但是养老金也好，补贴也好，都在逐年下降。前几年她还可以雇个人帮帮忙，这两年，实在雇不起，就一切自理了。可是，对这个身患严重风湿性关节炎和哮喘病的老人来说，“自理”又谈何容易？经常看到她拄着拐杖去买东西的艰难样子，就不难想象她是多么难熬了。

“您是怎么想到要贴这张条子的呢？”他问。说起这个，老太太更伤心了：“唉，是电视告诉我的。有一天电视上报道了外国一位老人死在房里，一个多星期才被人发现，就想起了自己。我贴这张条子，就是请有怜悯之心的人一旦发现我死了，立即报告警察。”

“您没有亲人吗？”他按照中国人的思维观念关切地问她。“有的，有两个儿子。一个是工程师，一个是公司职员，他们结婚了，不管我了。在我们这里，父母只有养育子女的义务，没有享受子女赡养的权利。”老人黯然地说。

在他回国的那天早上，那张发了黄的条子仍然凄凄凉凉地贴在那里。为了不让这位老太太难过，没有向她告别，只是在她的门前放了些中国茶叶、罐头之类的食品。直到今天，他还惦记着那位老人。那张纸条还贴在那里吗？

一只伸进汽车里的小手

布鲁塞尔街头，红绿灯下，经常可以看到这样的情景：

红灯一亮，手拿抹布，等候在路旁的小孩子们立即奔向被红灯拦住的小汽车，不由分说地为汽车。擦挡风玻璃。然后，伸出小手，乞求小钱。

一次，他所乘坐的车被红灯拦在一个繁华的路口。车一停，立即有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跑上前来，给汽车擦玻璃。司机因有急事，急忙谢绝。可是，见他那样急切地望着司机，生怕汽车跑了拿不到钱，但司机还是掏出一枚硬币递给这个黄头发的小孩。小孩接过钱，来不及说声谢谢，就转身为另一辆车擦玻璃。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时候，绿灯亮了，性情急躁的车主人立即启动汽车，好象根本没有看见马路中央还有个小孩一样，飞也似地把车开跑了。

汽车在宽敞的马路上奔驰，可擦汽车的小孩那左躲右闪的紧张神色和那只伸进汽车里讨钱的小手，仍然那样清晰地浮现在他的眼前。在这十分发达的国度里，这样擦汽车的小孩有多少？他们擦汽车的时候碰到过危险吗？　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