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转变

（小说）　□文/秦安

我们厂的人喜欢扎堆。厂里每有重大事件发生或即将发生，不用组织人们就三个一簇五个一堆凑在一起进行议论。在最大的人堆中常有个滔滔不绝并配以手势的人显得特别引人注目，这就是王转变——单位乃至系统内观念转变得最快的一位。

王转变还叫小王时在阅览室工作。闲着无事就猛读书报，天长日久知道的自然比我们这些只会开机器的人多。知道了不说出来等于不知道，王转变懂这理儿就常在人多的地方高谈阔论。因动不动说出要转变观念这句话，大伙就私下喊他王转变。该小王听后非但不恼反而痛快地接受了这一具有时代色彩的称呼。有次厂长混在人群中听了他一次宣讲马上认定小伙子是个人才让他守着书报屈才。于是，王转变时来运转，一步一个脚印终于成为厂级领导。

凡是大伙不理解的他都能理解；凡是大伙看不惯的他都能正确认识。有人戏说要是让男人穿裙子抹口红，王转变绝对心安理得地接受还会讲出这样整的若干好处。人家的观念都转变到这份上不当厂领导难道让一个思想保守的人占据这个重要位置？

王转变在不同场合大讲解放思想转变观念，但挡不住企业走下坡路的趋势。先是保工资继尔打折发放，最后厂里决定让一部分人下岗。消息传开，大家很是议论了一场后就把厂长办公室围得象周末舞厅般的热闹。

王转变义不容辞地把大家组织在一起讲了堂转变观念的课。经他旁引博证引经据典下岗不仅不可怕，而且是吃捞面不掏钱、白喝啤酒还中大奖比天上掉馅饼还美几倍的好事，是成就每个人做老板做大款当歌星当影星当球星的一次百年不遇的机会。结果许多人一扫心中阴霾，露出跃跃欲试的姿态，准备在社会上象秋天里拣树叶一样轻轻松松地拣上一大堆钞票。这件事让王转变得意了好长时间，至今提起都觉得自己了不起。

最近，王转变运交华盖。你不是说干部能上能下吗？那你先试试。上级在调整班子时让他“下课”。

下课后的王转变依然喜欢在人堆里滔滔不绝地大讲特讲。不过内容主要是抨击上级领导，说他们乱发指示把企业搞垮了却袖手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