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烟

邓传波

一

A君嗜香烟，每日少则一盒，多至两盒。房间里终日烟雾缭绕，A君咳痰之音也由低渐高，且往往爆出串串“连珠炮”响，其声惨不忍闻。A妻忍无可忍，有心促其“改邪归正”。但只要切入戒烟话题，不是被有意打岔，便是招来冷眼，甚至于恼羞成怒之际，A君还会作出“翻脸”状，置A妻无可奈何之中。

A妻于是投其所好，一日言道：“我同意你原则上可吸烟，但在某些场合不吸为好。夫君意下如何？”A君大喜，连声称赞：知我者妻也。A妻趁热打铁，与A君立字为据。

早晨起床，A君习惯性摸出香烟， A妻轻轻夺过，“你原则上可吸烟，但空腹吸烟，有害无益，不吸为好。”饭后，A君悠然点着香烟，A妻拿过掐灭。“原则上不禁止你吸烟，但饭后吸烟，有碍消化，望君忍耐一二。”A君凝神读书，顺手取烟，A妻按住：“读书费脑，吸进尼古丁岂不更伤脑筋。”A君腹内紧迫，欲上卫生间方便，不料口袋里香烟尽被A妻收缴。“卫生间原本狭小，空气不甚流通，若再吸烟，岂不乌烟瘴气，又易引发痔疮。”A君欲发火，A妻却笑吟吟道：“夫君原则上可吸烟，难道在这个别场合下就不可做点让步吗？”

一月有余，原则上可吸烟的A君，居然彻底戒掉了香烟。

二

B君烟瘾不大，每日吸烟少则几根，最多半盒。B妻思量劝夫戒烟，整日里便恶言相向，直烦躁得B君生出逆反心态。

一日B君言道：“本人宣布原则上不吸烟，但在个别场合下应允许吸之。”B妻闻之雀跃，急应：“夫君原则上不吸烟，真乃‘浪子回头金不换’，个别场合下吸之有何不可。”于是也就紧追不舍地与B君签字画押。

字据立罢，B君即燃起一根香烟。B妻不悦，边叫边夺：“原则上不吸烟，何故转眼间变卦？”B君闪过：“因吸烟你我多生恶语，今签约立据，岂非快事？兴而吸之，以示庆贺。此乃个别场合，何言变卦？”B妻无言以对。饭后，B君点燃香烟，大口吞云驾雾。B妻又叫：“莫非忘了？”B君笑答：“岂敢忘记。只是你也应承，个别场合下吸之可也。难道不曾听过‘饭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么？”B妻无奈。于是，B君一吸不可收拾。家有宾客造访必然陪吸，美其名日不扫客人之兴；心有不快，吸之解闷；读书写作，吸之开窍；夫妻口角，吸之压火，谨防“战争”升级。B妻虽恶之，但想到毕竟已是原则上不吸烟，也就听之任之。

数日之后，原则上不吸烟的B君，竟然成了一日至少两盒香烟的瘾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