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一位青年自杀者

（散文）　□文/海天

你当初进厂的时候，英姿勃发，怀着美好的憧憬和远大的理想，真可谓男儿当自强，可你为何就匆匆走了，用简单的方式结束了自己仅仅二十八个春秋的一生。

你进厂时，是这一群小伙子中最出色的一个，大学本科生，一米八的个头儿，那“帅”劲足以让大伙感到羡慕和自卑。那时，我这个中专生正为自己的丑容和矮个叫苦不迭，自叹命薄。

厂队选拔球员时，你是第一个被车间主任提名的，球场上的潇洒姿势和稔熟的技术不知让厂里多少女孩倾心。也就从那以后，你那美丽可爱的“白雪公主”和你形影不离了。但你时时来安慰我：“好男儿志在四方，何必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事业有成，爱情必胜，一切都会有的。”那时，我好感动。

你突出的表现，使你的事业很快出现了转机。你是这伙年轻人中第一个进科室的。在科室里，你深受领导的赞赏和同事的关心。那时，你有好多次出差机会，游览了许多名胜古迹，知道了许多风土人情。每次回来，你兴致勃勃地给我们讲长城的雄伟，黄山的秀美，维族姑娘的可爱……让我这个挪个岗位都不容易的一线倒班工人好羡慕，有好几晚我都彻夜难眠，叹息中又充满希望地说：“假如我是你，那该多好……”

二十三岁，你结了婚，拥有了自己温馨的家。每次，你挽着妻子的手从众人面前走过，不少人说：“多般配的一对啊。”一年后，你有了可爱的儿子，很像你，同你一样聪明。你可知道，至今，我还是单身一人。

结婚两年后，你被提拔为副科长，这是你事业蒸蒸日上的标志，大伙羡慕你，为你高兴。

可是，后来见到你时，你却一言不发，你昔日的光彩忽然消失了，人似乎苍老了许多。烟瘾本来很小的你大口大口地抽着烟，走时说了一句：“活着真累，活着没意思！”我不知道你说的没意思到底是什么意思。假如我是你，我会感到生活是多么地美好，活着是多么幸福啊！

再后来，你休假的时候，去了广州，又去了海南，你说你要出外闯一闯，去外面的大世界也许会活得轻松一点。不久，你空手回来了，你说外面的世界太复杂，在外面活得更累，更没意思。

你似乎愈来愈平静了，也更沉默了，你很少出门，很少与人来往，在房子里，你只是拼命地抽着烟。

那一日，你终于走了，走得那样平静和突然，那一棵年轻的柿树不愿承受却承受了你的身体。在那努力上长的树枝中，我分明看到了生命的力量。冬天过后，那树上就要滋生新芽了。

你走，你再也不会知道，在洪水中那个小女孩是以怎样的毅力，攀在树上活了下来，那多少鲜活的生命在洪水中拼搏、挣扎……

假如我是你，我一定会推开窗子看一看：太阳每天都会从东方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