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第一颗卫星发射失败内幕

□文/红星

卫星与火箭一起被炸得粉身碎骨

1974年11月5日12时50分，中国第一颗返回式科学探测卫星和“长征二号”运载火箭在基地进行发射。

发射程序顺利地进行到“一分钟准备”阶段，发射指挥员杨桓准确地下达了一系列口令，当他准备喊出最后一个口令“点火”时，卫星控制台操作员突然失声报告：

“发现故障！卫星上大部分仪器断电！”

此时离点火仅剩13秒时间了。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杨桓果断命令道；“停止发射！”

发射阵地其它17个系统的指挥员听到口令，立即指挥各自的操作手按原定方案，有条不紊地退出发射程序。这时，假如稍有一丝不慎，加满推进剂的火箭便会就地爆炸，连同发射架毁于一旦。对卫星和运载火箭断电后，基地指挥所立即组织技术人员分系统查找故障原因，发现卫星地面综合控制台电源容量较小，脱落插头长红电缆电压下降过大，造成卫星电压不足而使一些仪器断电。

故障原因查明后，操作人员迅速更改了卫星脱落插头的供电方式。

当日17时40分，发射部队重新组织发射，进入程序。火箭点火正常，但起飞6秒钟后，即出现了越来越大的俯仰摆动，犹如一位醉汉般失去了平衡。飞行到20秒时，由于火箭姿态失稳，安全自毁系统启动，轰隆一声，运载火箭连同卫星一起爆炸。

火箭发射时，基地副司令员张志勇和钱学森等人正在敖包山指挥所。随后一同驱车火速赶到现场。只见火箭和卫星炸得粉身碎骨。残骸遍地。尚在徐徐燃烧。

有人按了炸毁火箭的按钮

爆炸发生后，基地指挥所一边发动部队清理事故现场，一边组织技术人员利用各种测量结果和残骸进行分析研究。当天晚上10时多，疲惫已极的张志勇在和七机部副部长张怀忠一起交换情况时，心事重重地说；

“我们除了在技术上查找故障原因以外，是不是也要对别的问题考虑一下？

因为就在半个月之前，基地曾组织部队在场区广泛搜寻美国空投下来的电子侦察设备，先后抽动了近3000人，各种车辆200台和多部电台。至于几年前就反目成仇的苏联，此时也在离基地不远的中蒙边境进行着旷日持久的各类侦察。不能不使人联想到外部力量的破坏。

张怀忠听后说：“这次发射失败不是外边的敌人，而是咱们自己内部的人干的。是基地一部的安全指挥员在火箭起飞后，发出指令破坏的。”

“发射时，我们七机部有两位同志就在安全指挥控制站现场，亲眼看到基地安全指挥员下令按下了控制电钮，将正在飞行的火箭炸毁了。”

张志勇得到这样一种要命的消息，急忙赶到一部，找来一部部长石荣屺和副部长韩可友，把情况大致对两个人讲了一下。

石荣屺和韩可友吓了一跳，但又有些不太相信：“有这样的事？不太可能吧……”

张志勇一挥手，心急火燎地说；

“你们立即组织力量，连夜把无线电外测、遥测和光测的所有测量结果搞出来，作出结论。”

由于航天产品的高风险性，为了防止一旦出现故障而造成更严重的损失，运载火箭和卫星上都分别装有爆炸器和姿态自毁系统。而当这一自毁系统也出现故障不起作用时，地面安全指挥员就有责任按下地面安全设备的控制电钮，通过遥控接通炸弹上的爆炸装置，将火箭炸毁。这些都是发射预备方案所规定好了的。

随后，张志勇又找来基地第一试验部安全指挥控制站的安全指挥员黄启华。黄启华见张副司令亲自来询问此事，感到事情非同一般，神情顿时紧张起来。

“炸毁指令是我发出的，但我是在观察到火箭左右大幅度摇摆后才令炸毁的。这完全是按预定方案进行的。”

当时在现场协助黄启华工作的是安全中队副中队长钟先武，他也立即证明道：

“没错，火箭一起飞很不正常，用肉眼都能看出来火箭摇摆得很厉害，黄启华这才发出炸毁指令的，当时在场的好几个人，都清楚这事。”

为了尽快查明原因，石荣屺和杨桓组织有关技术人员连夜对测量结果进行判读、分析。幸运的是，在运载火箭从点火起飞到凌空爆炸的20多秒里，发射场区的光测、遥测、单脉冲雷达、测速测距连续波雷达和卫星跟踪系统的双频测速仪，均进行了正常的跟踪测量。

从遥测胶片上可以看到，由于运载火箭起飞后姿态发生大幅度俯仰摇摆，已超出稳定系统的规定值，使陀螺平台外环触碰到档钉，接通了运载火箭内部的安全自毁装置发生爆炸。胶片上对此记录的清清楚楚，而地面安全指挥员按照要求所发出的安全爆炸指令，比运载火箭自身作出的炸毁指令晚了0.4秒，这就证明了火箭爆炸的原因根本不是人为的。

最后结论是，运载火箭控制系统俯仰速率陀螺通道的一根导线有暗伤，因为点火起飞后受到振动而造成导弹短路，运载火箭稳定系统未接到该通道的输出信号，导致火箭失稳自爆。

毛泽东脸色凝重一言不发

爆炸事故分析结果报到北京后，周恩来正重病缠身，主持中央军委工作的叶剑英向毛泽东报告了发射失败的经过。毛泽东此时的健康状况和精神状态也已大不如前，秘书人员看到，当他听到了这一消息后，脸色凝重，正患着白内障的双眼望着一处地方，一句话也没说。

实际上，这两年几次发射任务在发射场进行测试检查时，每次都发现了上百个之多的质量问题，有时甚至完全不能实施发射，只好再千里迢迢，拉回生产厂重新检修，造成巨大的人力物力损失。此次发射失败，使中国的第一颗返回式卫星上天时间被迫推迟了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