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羊记

20年前，刚及学龄的我放学归来兼职小羊倌。

那年，家里的老山羊产下一羊羔，非公非母，人称“瞎瞎羊”。但我不知，仍朝牵暮引，沟边田畔，家乡肥美的野草倒喂得那羊羔儿肥墩墩、胖乎乎。

家中日子过得挺紧，为了接济零花，娘叫我和仅比我大3岁的哥哥牵羊赶集卖了它。临走时，娘千叮咛万嘱咐：“羊最多能卖5块钱，能卖个4块5就卖了，羊卖了到食堂里给你弟买个白蒸馍！”

当时别提我心里有多高兴，平日里玉米面粑粑吃得我整天胃作酸，一个白蒸馍便足以让人口水直流的了。

到了集上，等了大半天，没有买主。日头快偏西了，来了一个买主，哥硬要5元，那人只出4元5角。我饥肠漉漉，实在等不及了，便冲着哥说：“妈都说4块5能卖便卖了！”那买主听后吃了一惊，哥看了我一眼，忍不住“吭”地一声笑了。那买卖得力于我的撮合便很快成交，自然，我美美地享用了一个5分钱的白蒸馍，其余的4元4角5分悉数上交。

弹指一挥间，二十年过去了，我卖羊成了全家人至今笑谈的话柄，笑过之后，全家都感叹那年月真苦。细思量，如今谁家的孩子还会为一个白蒸馍说那样的傻话呢？而那时，一个白蒸馍的的的确确是我思想的全部。

（张思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