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人（小说）

文/梅凡

我手捧小本子和钢笔，微笑着对身边一个小伙子说：“兄弟，请帮个忙，在这儿签个名，写上您的通讯地址。”

小伙子双手互抱，两眼一翻：“干什么？”

我指了指摔倒在路边的老太太：“我想把这位老人送去医院治疗。”

“那你送呀！现代社会需要你这种活雷锋。”

“可是，我得找个证人，万一送她去医院，她的子女说是我撞的，我就有口难辩了。”

“那你就别送，这么多人围观，你何必一个人逞能呢？君子动眼不动手哇！”

“可这老人满头是血，很危险的。”

“啊，你又要当婊子，又想立牌坊呀！”

“你怎么能这样说？”

“我就这德性。”小伙子不再理我了。

我把双手伸向一位老者：“同志，请签个名，到时有人找麻烦，请您证明我是无辜的。”

老者将我上下一打量，嘴角吐着泡沫说：“到时她子女找到我们俩，还不说我们是同谋吗？我才不想让自己卷进去！”

“您签了，我再请人签，三人可以为众嘛！”

“那你先找别的两个人，我最后签。”

唉！想做好事要找个证人都这么难！

我正要再找证人签字时，“嘀嘀”一声响，一辆小车停下了，小车司机走出来，拨开人群，看见了地上的老太太。我见他眼中流露出同情，忙趁机递上小本子：“司机同志，请签个名，我马上送这位老人去医院。”

“为什么要我签名？”

“到时请你证明一下，老人不是我撞的。”

司机气愤地将我一推：“用得着吗？老人家都快不行了！”他赶上一步，双手抱起老太太，稳步上了车，“吱”地把车开走了。

围观的人愣住了，一个个像雕塑，眼珠子盯着远去的车轮子，立着不动。

我只感到两脸发烫，与人家司机相比，我显得太渺小。

一周后，市报头版刊登了一则消息：“小车司机撞人不承认，老太太送医院抢救无效死亡，死者家属状告司机，索赔三万。”我细看内容，那“撞人”的小车司机不正是那天把我推开抱走老太太的那个司机么？

不！他是无辜的。

这次，我可以做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