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豆

文/孙军

正在我需要的时候，我听到了这样一个故事：有一个顽皮的小学生因受到了教师的批评，便怀恨在心，总伺机报复。有一天，他听说人吃了疤豆，要狠拉肚子，就弄了两颗碾碎，在教师吃饭时丢入老师的碗里，老师就不断上厕所。这个厕所其实只是一个大坑，坑边有一棵胳膊粗的小树，老师每解手就手把着树。这个学生不解恨，就在老师去厕所前用锯条锯这小树，只是没锯断，留下一点点锯末。一次，老师急急忙忙来解手，刚脱了裤子手把上小树，就听“啪嚓，妈呀！”老师与小树一同跌入坑里。

我当时听了，很受启发。我也正记恨一个人，他是马大爷，我的街坊。他在排房打头的一间住，和我们夹一间。他很爱管闲事，我平常一做点什么事，他就管，记忆最深刻的是，一次他看见我把几个女孩子的皮筋剪了一截，就一把拧了我耳朵直把我送回家，后果可想而知。如今我知道了，两颗疤豆就能让这个胖成一堆的马大爷难受，我就打算这样做了。

这天，我母亲正在拣大红豆，我便摸了两颗带疤的，偷偷弄成粉，用纸包了。马大爷中午饭后爱在排房外那棵老杨树下饮茶。这天中午，他端了茶壶什么的先放在树下的方石头上，自己回屋去了。我便急忙跑去把那个疤豆粉全倒进茶壶里，跑开躲在远处瞧。他出来，饮了，我当然很是高兴，我知道，他就要难受地跑厕所。没想到的是，更干脆！他干脆在第二天上厕所时半道上跌了一脚竟没再起来。大人们都说是高血压，而我自己却认为他的死和我的疤豆有关。那几天打发他时，我几乎不敢出门，而且晚上睡不着，一睡着就做恶梦。

此后，我既不敢到旁边的那个厕所，也不敢从他的屋前经过，总是从排房的另一边绕出，而且我一见胖老头就心跳，甚至我也不敢吃红豆，更不用说是带疤的红豆了，那真是一段非常难熬的漫长的时光。

直到我搬了家，情况稍好了些。可一想到马大爷，我的心里依然难受，总有一种负罪感。又过了几年，我从一本词典里才发现问题，知道能让泻痢的那种豆子叫巴豆，不是疤豆，就是说并非带疤的豆子就有那种效果，而我的那颗只是红豆，吃了是不会让人泻痢的，马大爷的死跟我的疤豆毫不相干！可我却为此折磨了自己许多年。然而我不敢抱怨，相反，常对自己说那是自作自受，活该！谁让你有错不改要报复人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