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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日期:2001年01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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憩心亭
04

冬日

·散文·

□文/叶松成

昨晚,忽拉拉刮了一夜的北风,清早起来透过祥和而宁静的晓雾,肃穆的远山悄然披上了银白的外套。雪,其实只走到山腰便闪了步儿,闭着眼能想象出那雪的样子来:她抚着胸口,娇喘嘘嘘,放趟儿似地在山脊上奔跑了一阵,末了,嘬着小口唿哨一声,转瞬无形了。

孩子吮着手指,痴然而神往地望着远山。雪在冬日里,是红泥小火炉边讲述的童话,是滚烫的酒壶里飘着的一缕醇香……山脚下的扫落依然如故,昨天的那枚焦黄的枯叶还留在灰色的瓦隙中。衰草抖落了晨露,老黄牛弯弯的犄角挂着酡红的曙色,旭日象刚啄破蛋壳儿的鸡崽,嘤嘤啼叫——粉嘟嘟一个绒团儿。

冬日似乎有些清闲,女人在火塘边翻煮着一块腊肉,男人则细细地将金黄的烟叶,卷成喇叭状,装进三尺长的烟袋勺里,就着噼剥的火焰,嘴一瘪一鼓,很用力地吸。女人用筷子,一下两下地戳那铁罐里的肉,嘴里自言自语:“熟了!”男人瞅了女人一眼:“橐橐橐”磕了烟灰,瓮声瓮气丢了一句:“切啵,我馋哩!”女人扭头一笑,挑起肉就去了灶台边。不一会,男人面前便摆放了一个小几,晶莹剔透的腊肉片盛在兰花白碗里,一碟蒜泥,一碟辣椒,酒是新酿的米酒。男人的喉咙里“咕”地响了一下,两根粗壮的指头闪电般伸进碗里,拑起一块肉丢进了张开的大嘴。女人乜斜着眼,“噗”地一笑,说:“瞧把你馋的!”男人搓弄着手,傻乎乎地仰着脸,有点不好意思。

酒喝了好几碗,肉吃得差不多了。男人便又“啪嗒啪嗒”抽起了旱烟,他一边抽一边讲一些村头轶事,女人开始认真地听,该笑时则一串轻笑,慢慢地就沉寂了……男人的眼象上午的猫眼似的眯成了一条线儿,只是两片厚嘴唇尚在翕动。这边厢,女人却早已伏在几上,悠悠扯起了鼾儿……差不多是黄昏的时候了,屋顶上一块方方的亮瓦,斜斜的光影儿在女人脸上游动,那脸竟象琥珀一样美丽起来。男人左瞧右瞧,有些陶醉,觉得女人真美,于是便做贼似地弯下腰,嘴对着女人的脸“啵”地咂了一口……黄昏是归巢的时候,鸡进了舍,羊进了圈,晚炊的烟岚在混沌的山野弥漫。女人站在檐下,拉长声儿喊:“喂,臭蛋,你这个野人,还不快回来。”朦胧的河岸晃动着好几个人影儿、跑在前面的一个不停地吸溜着鼻子,手里一枝枯枝串着几尾小白鱼,进屋便嚷:“娘,快给我炸着吃……”

冬日的最后一抹余辉,终于被匆匆来临的夜色稀释,在星星跳动的清夜里,一个稚气的声音在呓语:“娘,明天我还去抓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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