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空气

□文/孔明

有朋自故乡来，怀抱一个瓦罐，口封得极严。我好奇地问：“给我带的啥好东西呀？”

“你猜！猜中了归你，猜不中我仍要带回去！”

“醋！”我脱口而出。我的故乡柿子树多，民间盛行做柿子醋，酸中有清正气，使人回味无穷。

故乡的朋友笑而不语。

“酒！”我若有所悟。故乡人逢年过节，都习惯于用自酿的酒招待亲友。那是百分之百的粮食酒，绝不用酒精勾兑。酒劲不大，但后劲大，饮一碗当时神态自若，过后人人必有醉意，但睡一个囫囵觉，人就像脱胎换骨了似的，精神爽，心情好，看见长在牛粪堆上的花都想亲一口。

故乡的朋友仍摇了摇头。

“油！”我想，我肯定猜中了。有朋自故乡来，送我一罐故乡的菜籽油，或者芝麻油，或者葵花油，或者核桃油，或者别的什么油，合乎情理呀！我知道故乡人以油为贵，油是上上礼品。

故乡的朋友依旧怀抱了瓦罐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难道是空气？”我笑着反问。

“算你还没有忘本！”故乡的朋友终于将瓦罐郑重地放在我的桌面上，小心翼翼地开了封口，里边果然空空如也。我低下头，把鼻子对着罐口，一股清新的气息扑鼻而来。千真万确，我闻的真是故乡的空气！

故乡的朋友告诉我，他进城前一天因为不知该给我带什么礼物而作难。他想带些特产，她媳妇说：“现在的都市不比从前，连外国的特产都应有尽有，更别提乡下的特产了！”他就问媳妇：“城里人最缺啥？”她媳妇不加思索地答：“空气！你去城里闻，哪有咱乡下这么好的空气！”

我的双眼湿润了。我栖息都市二十年，久违了的就是这故乡的空气。我现在还缺什么？整个都市现在还缺什么？所有的都市居民都心里明白，可又无可奈何。每一次下乡，吃的、住的确实不如都市，可是看的、闻的的却是都市人的梦和神话。

“有时间多回故乡吧！”故乡的朋友握着我的手，真诚地说，“回到故乡，你就闻到瓦罐里的空气了。”

我抱紧了瓦罐。我真想马上就回到我的故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