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临时工

□文/李军

三年前的初冬时节，我下岗了。踩着湿漉漉的落叶，走在通向厂外的路上，我更加深刻地感受了初冬之寒。

记得那几天，我在几家职介所有信息栏前徘徊良久，最终还是一无所获。无奈，我找到好友峰，他说他们单位供暖要雇几个人烧锅炉。当时我默然无语，怏怏而归。

妻下班回来，神色疲倦，仍张罗着做饭。见她又提回几个土豆，我心里不悦。尽管妻说喜欢吃，可我不想让妻天天吃这土不溜秋饱含淀粉的薯类。她已怀孕六个月，上个月她就在办公室晕倒过一次，使我感到不安，总想着给妻补补身子。可自下岗后，心底的愿望无法实现常使我心烦意乱。晚饭时，我嚼咽着甜汤泡馒头，没夹菜，尽管那土豆丝细如发丝，这使妻更加伤心。我偷觑了她一眼，灯下，妻两眼泪光莹莹，我心里顿时像刀扎般刺痛……

翌日，我又去找峰，他一脸惊讶，——那可是只干四个月的临时工，活儿又苦又累。我说，啥活不是人干的？我竭力维护着那点自尊。

说是烧锅炉，其实是上煤、除灰、打杂的体力活儿。起初，一连干了两个夜班。每次上煤，要爬上5米多高的煤斗架，上面热浪滚滚，从下面运上来的煤要一锨锨地扬到煤斗里，那巨大的煤斗就像填不满的无底洞，一铁箱200公斤，一次吃掉10多箱。干不多时满头的汗顺着额头、耳根流进眼睛、脖领里，内衣被浸透，紧紧地绷在身上，有时，眼镜也随着汗珠滑落在煤堆里。每天要清除七八车灰，到干完活儿人已是灰头灰脑，口罩外被印上两个黑圈，鼻孔也是黑乎乎的……渐渐地，我适应了这种活计，每劳作一天，虽大汗淋漓，却感觉很畅快。

妻知道，劝我说，要撑不住就别去了。我调侃说，谁叫咱是大男人呢，衣服好穿，闲饭难咽……

春天的时候，我干完了那段让我时常忆起的临时工。那段日子使我从怅然中得以解脱，更让我感到当你面对生活的不如意时，只有正视现实，踏踏实实地做事，去承受生活的压力，才能走过迷惘失落和窘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