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的“沉没成本”

□文/路原

颜晓是在她第三次恋爱时遇上吕悦的，算是一见钟情。对前两任男友，总觉得他们身上缺些什么：或是才气、或是财富、或者……颜晓说不太清，只是觉得吕悦才是自己真正要等的人。

那时，颜晓是一家旅行社的导游，晚上兼一份职：在电视台拍广告片。颜晓做导游，跑新马泰，还带团去过德国、荷兰等地方。厌了，于是开始恋爱。第二任男友是日本在中国一家公司的首席代表。都觉得快水到渠成时还是散了，就因为在“美美百货”，颜晓看中了一款意大利手工做的手袋，其实她也觉得贵，但故意目不转睛地看着，算是考验爱情。他却装作没看到，进了洗手间，从洗手间出来后，指着另一手袋，问颜晓：喜欢不？颜晓说：不。就出了“美美百货”，独自打车去了。他们便分手了。

原本想证明他是不是真的爱自己。颜晓并不贪财，只是有些固执。吕悦是那种并不富裕的男孩。他从一所不是很有名的财经学院毕业还不到二年时间，在一家公司就职，业余帮几家杂志画插图，月薪不过三千元。

那天颜晓和摄制组去外景地拍片，吕悦刚和几个朋友去那儿旅游，于是认识了。初见吕悦时，颜晓就动了心，但表面上却无动于衷。这是她的招式：欲擒故纵。

吕悦却是第一次恋爱，很投入。他用并不充足的时间约她逛太平洋购物广场，给她买了45元一支的唇笔，或是98元的水钻项链，然后就挤进边上的肯德基，要一分鸡翅、薯条和两杯可乐：一杯大的，一杯小的。吕悦总是将吸管插在那杯小的可乐里，边吸边看着颜晓，问她：够不够？还想吃点什么？颜晓很喜欢他那男孩般的执著和纯朴，但脸上仍无表情。

半年后，吕悦知道了那款意大利手袋的事，于是借着颜晓的生日，买了那款手袋，羞涩地送给她。她忽然觉得他太破费，推辞了几次，还是接受了。因为她知道吕悦的经济状况：每到月底，交房租、水电费，吕悦就躲在家里，不敢约她，只是画画；清一色的颜晓的像。有一次，吕悦想吻她，她躲过了。

恋爱一年多，吕悦说：嫁给我吧！颜晓也想把自己嫁给他，对吕悦也算是知根知底了，毕竟是托付终生的事，就有些犹豫，说：再给我一段时间吧！其实在想，如果吕悦再多点财富或才华，或者多一点诗意和激情，那她就会抵挡不住，会把自己交给他。很可惜，吕悦却以为她在拒绝，开始怀疑这个一年多来自己深深爱着的亦真亦幻、若即若离的女子，是否爱自己。毕竟是学经济的，他想起了学过的一个经济学概念：沉没成本。解释为决策者在进行决策时不应该考虑以前做过什么，而应该考虑以后怎样做才能取得最佳效益。想起了倾尽这么长的时间、情感、薪水甚至还有许多无法估量的成本，还只是得到这么一句话，他有些后悔。

虽然，后来他还约颜晓，但次数渐少，只是慢慢地淡。不久，他终于接受了一个活活泼泼却庸庸常常的女孩。因为累了，不想在一场看起来无望的恋爱中继续投入。

当颜晓得知吕悦将同那个女孩结婚的消息时，她哭了。她呆呆地握着话筒想：自己并不曾苛求吕悦什么，只是希望他再投入些，再有点耐心……然而他却像不可预测的潮汛一样，浪花都拍到脸上了，却退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