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破胆

□文/华凯

张超和李四都是做了十年秘书不得提拔，两人常常在一起喝酒、骂领导。不料，张超就突然被提拔当局长了。

李四赶紧约张超出来密谈，请教升迁良方。张超说：“没什么，就是骂领导。”李四不信，正色说：“你我什么关系？还保密？”张超说：“真的，有一次我跟赵书记吃饭，喝醉了酒，当众把赵书记大骂一通。想不到赵书记不但不记仇，还提拔了我。”李四吃惊地问：“有这种事？”张超说：“其实不奇怪。领导也是人，会犯糊涂，做错事，需要人提醒。可领导身边的人个个是应声虫，明知领导错了也不敢提醒，我发一场酒疯，正好填补了这项空白。过后赵书记拍着我的肩膀说，很多年没听到这种逆耳忠言了。”

回家后，李四彻夜难眠，他万万想不到，骂领导也能升官。李四决定也骂一回领导。他把自己的决定告诉张超。张超说：“一定要当众骂。”李四问：“为什么？”张超说：“当众骂过后，领导再提拔你，才显得领导宽宏大量。”

李四的领导是周县长。李四几乎天天和县长见面，也经常跟县长去吃饭，当众骂他的机会多得很，缺的是胆量。李四把骂县长的话写成草稿，背得滚瓜烂熟，又对着镜子演练了几遍。第二天和县长在一起时李四下决心要开骂了，可一看见县长威严的面孔，就吓得两腿发软，哪里还骂得成？李四不得不打电话再向张超请教：“老兄，我一看见县长腿脚就发软，嘴巴也不听使唤，怎么办？”张超说：“喝酒，喝酒壮胆。喝多点！”

又一回跟县长去吃饭的时候，李四就猛喝酒，一边默念骂县长的文稿。喝到八成醉时，李四就站起来，准备开骂。一个小秘书突然站起来，众人都觉得奇怪，一齐望李四。县长也问：“小李，你怎么啦？”李四脑里一片空茫，竟忘了骂县长，反而端起一杯酒说：“周县长，我……我敬你一杯。”县长说：“你醉了。”李四说：“我没醉。”县长说：“小李，好，和你干一杯。”

和县长干了一杯后，李四心里想：他妈的，胆量还不够大，再喝，把胆子壮起来。老子不信，张超敢骂赵书记，我就不敢骂周县长！于是，李四继续自斟自饮。又喝了几杯后，他就看见墙壁开始摇晃，越摇越厉害，眼看就要倒下来了。李四大叫：“小心！”纵身扑过去保护县长，可是他扑了个空，重重地摔在地上。墙壁好好的，根本没有摇晃，是李四的醉眼晃得厉害。

县长叫两个人把李四扶到房里休息，以为没什么大事。可是，当县长吃好饭来看李四时，李四已经死在床上了。

只有张超知道李四的死因。他来跟李四的遗体告别，暗自叹息说：“唉，李兄，你怎么把胆壮破都不敢开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