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扒手”

·散文　□文/金文

我曾经被人误认为是扒手。

今年3、4月份的一天，我打算到市中心去逛逛，上了公共汽车之后，站在一位中年妇女身边，汽车突然颠了一下，我碰到了那位妇女的包。这时，那位妇女发现她的提包拉链已被人拉开，想了一下，便马上把包打开让我瞧，并对我说：“里边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我瞧了一眼，就把脑袋扭向一边。我很奇怪，她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过了几分钟，那位妇女找到一个座位坐下，便跟旁边的人谈起提包被人弄开的事。周围的人立刻紧张起来，问她丢了多少钱，又问她扒手是谁。那位中年妇女可能做了一个隐秘的手势，好几个人的目光一下子便转向我。

当我意识到人们把我当成了贼，可能上前来把我痛揍一顿，魂都吓掉了。但是，一想起身上有证件，足以证明我是一个机关单位的大秘书时，我稍微放了点心，甚至暗暗期待人们前来盘问，这样我就可以把自己的口袋翻开以示清白。可是我发现，周围的人不再做声了，却偷偷瞅我，好像认定我就是“扒手”。与此同时，我总想找那位妇女谈谈，讲明这纯属误会，便朝她走近两步。可又觉得没必要跟她理论，于是退了回来。我就这么走来走去，犹豫不决。就在我这个可怜的家伙悲愤到极点的时候，那位妇女和另外几个人却吓坏了。在他们眼里，我已由一般的扒手变成了危险的歹徒，脸色发青，走来走去，想着用什么可怕的手段去报复他们，因此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出。要是我一跺脚，说不定他们会四散奔逃的。

汽车终于驶到了市中心的终点站，我怀着一颗受委屈、受侮辱的心，可怜巴巴地下车了。我觉得就这么走掉，可能会怄一辈子气，所以回头等那位妇女，想向她解释。这时，一位大概是她丈夫的中年男人朝她走过去，那妇女向他说了点什么，并朝我这里指了指，而我也向他们走过去，想告诉他们刚才纯属误会。谁知事情更糟：那个男人突然拉着老婆的手，不要命地横穿马路。一辆汽车从他们前边闪过，吓得他们往后一退，接着一辆小车猛地刹在他们面前，刚朝前跑两步，又一辆车险些撞上他们……跌跌撞撞过了马路，那个男人突然蹲在地上，捂住胸口，像是心脏病犯了。看着他老婆在一边干着急，我很想跑过去帮他，但我担心这样很可能把他吓断气，只好赶紧走开了。

至今我都不知道那个男人的最后情况。我想，要是当初那位妇女发现提包被人打开了，敢于大声叫，旁边的人敢于帮他，敢于上前来盘问我，敢于喊司机把车开到派出所去弄个明白，说不定能抓住个真扒手，她丈夫大概也不会吓出病来，我也不至于蒙受不白之冤了。有时我也忿然地想，现在人们包括我在内，大家的勇气到底上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