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版导读
打碗碗花
●散文 □文/叶紫云
打碗碗花儿开得粉粉的,个个都漂亮。
外婆说:“扯碎一朵打碗碗花,你就会打碎一只你的小饭碗。”我是一个听话的乖女子,从不让大人操心费事,我紧紧记住了外婆的话。
外婆是小脚,人家说那脚叫“尕尕”脚。我的脚都快和外婆的脚一样大了,我比外婆可小多了,外婆光长了个子不长脚,真是个怪人。
打碗碗花长在地畔上,开在绿生生的玉米地里,有一株的蔓都缠到绿绿的玉米秆上,还在玉米杆上开了两朵花呢,挺好看的,可都被人忘了。
午后的太阳旺旺的,像冒着油花花。狗睡了,猫也睡了,公鸡和母鸡也不知道到哪里躲荫凉去了。村子里静悄悄的,我不睡觉,知了也不睡觉。
渠岸上长着一株楝树,树叶子密匝匝的,地上落着它们的影子,我就坐在它荫凉的影子里。顺着渠岸下的斜坡上开着好几串打碗碗花,我喜欢地看着花儿,一丝风吹过它们,每一朵打碗碗花儿都倾一倾身子,风过去了,它们还是一只只可爱的“碗儿”挺在枝蔓上。花儿们也不睡觉。
我不瞌睡,我也不打盹;花儿也不瞌睡,花儿也不打盹;知了不瞌睡,知了打盹。楝树的枝叶里就爬着好多知了,半天没有响声了,太阳轻轻地眨了一下眼,有一只知了叫了,其它的像受了惊似的,一伙堆的高一声、低一声,长一声、短一声的“知了、知了”地叫着。一会儿,一只不叫了,一树的知了也都悄没声息的,好像都学样似的打起盹来不叫了。
吃饭的时候,我又打碎了一只碗,母亲拉过我的手狠狠地拍了几巴掌,说:“你的手真贱,不让你动打碗碗花,你偏去动。怎么这么不听话?”我说:“妈妈,我没有碰过打碗碗花,我只是在远处看呢。”母亲看着我木木然的样子,知道我说的是真话,心疼地摩挲着我的小手说:“以后吃饭把碗抓紧点。”我乖乖地点点头,心里疑惑着。
八婶娘家的姐姐从来没有打过碗。她打猪草的时候扯过好多打碗碗花,连根都拔了。她挎着装满猪草的竹篮回家的时候,我看见了挂在竹篮外边的打碗碗花儿,一整串一整串的,根茎上还带着新鲜的泥土,有的花朵已被撕碎成好几片了,她家的猪也吃打碗碗花,后来,姐姐还把渠岸上的那几串打碗碗花也扯回家喂了猪。可是,她从来就没有打过一只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