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荔枝

□文/华凯

我刚搬了新家，姐姐说不知道我住在哪里，我说住在县府大院一栋102号。姐姐说：“谁知道哪个门口是102号？你告诉我准确的方位吧。”我说：“这栋楼只有我一个是新搬来的，又紧挨门卫室，你进了大院一问门卫就知道了。”

第二天，姐姐到我的新家来，一进门她就说：“原来是这个门口，我走来走去找了好几次。”我说：“你怎么不问门卫？”姐姐说：“问了，那个老头说不知道。”我说：“你没说找新搬来的？”姐姐说：“说了，他说新搬来的更加不知道。”我说：“不对呀，那个守门老头天天看见我从这个门口进出，应该知道我住在102号的。”姐姐说：“那就是人家故意不告诉我了。想不到，一个看门口的糟老头，架子都这么大。”我附和说：“就是，这老东西，我越看越不顺眼。我搬来一个星期了，每天进出好几次，他从来不向我打招呼的。”不料，刚读小学的女儿冷不丁冒出一句说：“爸爸，你也不向老爷爷打招呼呀。”

姐姐走后，我才仔细琢磨女儿的话。这小不点说得还真对，我确实从来没向守门老头打过招呼。我在骨子里总觉得，守门人应该先向我打招呼，然后我再向他打招呼，哪怕是见面笑一笑，也应该是他先笑，然后我才回他一个微笑。我为什么不可以先向守门人打招呼呢？

傍晚，我和女儿从外面买荔枝回来，恰好是那位老大爷守门。我主动向他打招呼，并叫女儿拿荔枝给老爷爷吃。老人连忙摇手说：“谢谢！谢谢！”死活不肯吃荔枝。女儿把荔枝塞到他的手里，他才摘下一颗，当着我们的面吃掉，其余的又放回我们的袋子里。

几天后，姐姐又一次来我家。这回她一个劲夸守门老人热情，说上次错怪他了。女儿知道是那颗荔枝起的作用，就说：“姑姑，我们拿荔枝给老爷爷吃了。”姐姐说：“怪不得他变得这么热情，原来是贪东西吃。我可没有东西给这种人。”我说：“姐，你知道吗？他只吃了我们一颗荔枝。”姐姐愣了一下，才莫名其妙地问：“一颗荔枝怎么有这么大的作用？”我说：“这不是一颗荔枝。”姐姐问：“不是荔枝是什么？”我说：“是尊重。我们给了守门人尊重，所以他就回报我们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