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妮的电话

□文/流歌

这件事情发生在我的一位朋友的身上。

我这位朋友，原本是一个很有实力的商人，他开着一家公司，做纺织品生意。后来，因为一次轻信，他被外地一家皮包公司骗了两百万，损失巨大。由于周转不灵，公司陷入了困境，不久，他的公司便倒闭了。

那段时间是他生命里最灰暗的日子，他一蹶不振，整天以酒浇愁，浑浑噩噩地过着日子，他甚至想到了自杀。有一天晚上，他像往常一样，一个人在家里喝着闷酒，突然，电话铃响了。他拿起来，是一个小女孩略带哭泣的声音。

“我害怕，你能陪我说说话吗？”

他有点惊讶。“你是谁？”他问。

“我是妮妮。”小女孩说。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他又问。

电话那端沉默了片刻，然后传过来有些胆怯的声音。“我不知道，我随便拨的电话号码。”

“你刚才说你害怕，怎么会害怕呢？爸爸妈妈不在家吗？”

“我没有爸爸妈妈，我跟姥姥一起过，姥姥病了，在医院里，现在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天很黑，我怕极了。叔叔求求你，别挂电话。”

“你怎么会没有爸爸妈妈？”话一出口，他有点后悔，觉得不应该问这个问题。

“他们两年前就去世了。听说是做生意被人家骗了两百万，两个人一起跳了江。叔叔，两百万是不是很多钱，不然他们怎么会那么狠心不要我了呢？”

他一下子愣住了。“也许吧，两百万……”他不知说什么才好，两百万的确是一笔数目很大的钱，但和生命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小女孩在电话里终于哭了起来。

“妮妮，别哭。”他说，“想知道叔叔的故事吗，叔叔不久前做生意也被人家骗了两百万。”

小女孩抽搭着，断断续续地问：“叔叔，那你也会跳江吗？”

“哦……，”他顿了顿，然后说：“不会的，叔叔不会的。”

“那我以后只要害怕，就打电话给你好吗？”

他的内心深处突然涌上来一种温暖的东西，“好的，妮妮。”他说。

第二天，他戒了酒。他精神焕发，开始了新的创业，仍然是做纺织品生意。由于轻车熟路，生意做得很顺，渐渐地，他又成为从前的那个他了。但是，与他相熟的人还是感觉到了他的某种变化，最明显的一点，就是他晚上从不在外面应酬了。没有人知道，他回家只是为了等待一个电话。

只是，那个叫妮妮的女孩子却再也没有给他打过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