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台上的妈妈

□文/刘丽霞

又一个冬天到了这是我离家到省城这家公司打工的第三年。按照公司的规定，我终于可以带薪休假了。初秋时节，家里就来过电话说母亲病了，我的心始终放不下。有的同事们去广州、海南岛旅游了，而我则想回家看看母亲。

列车终于停在站台上，我下了火车，贪婪地看着车站周围的雪景。突然，我看见不远处的站台上有一个老太太在那里兀自来回踱步，很慢很慢的。她戴着过去农村老太太戴的那种蓝毛线圆顶帽子，脖上围着深灰色围巾，左手拄着拐杖，右胳膊上却挎着一个包袱。她边走动着边往这边看，像是在接站。我心里突然莫名地跳了一下，因为那身影还是衣着打扮上都像我的母亲。我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这儿离家还有五六里地，二姐她们是不会让她出来的。我犹疑地走了过去，突然惊叫起来：“妈妈！”

妈妈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是我，就开心地笑了，眼里却浮上一层雾气。我扑上去抱住了妈妈，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妈，您咋在这呢？”

“我来接你呀！”

“接我？您知道我今天回来？”

“傻孩子，你忘了？今天是你的生日呀！”我恍然大悟，今天真的是自己29岁生日啊。我轻轻地帮妈妈擦去泪水。

“妈，你拄拐杖了？”

“这是得病留下的后遗症啊！走吧，回家再和你说。”妈妈叹了气，无奈地摇了摇头，拎着小包就走。

“妈，大老远的您拎包干什么？”

“这是为你过生日吃的鸡蛋啊！”

我脑袋嗡地一下，“妈……”一下子呆住了。

一个小时后，我和妈妈终于挪回了家。我扶妈妈坐到炕上，这时才细细地打量着妈妈。妈妈的确老了，满头的白发，历尽沧桑的脸上爬满了密麻麻的皱纹，满嘴也没有几颗牙了。我越看越心酸。掏出身上所有的2000多元钱：“妈，这是给你用的！”

不料，妈妈却不高兴起来：“你在城里也不易啊！你就不给钱，能常回来看看我，我就满足啦！”几番撕扯，我几乎要哭了，可妈妈还是说什么也不要……

晚上，妈妈早早就睡下了，说起白天妈妈在车站接我的事，二姐对我说：“四妹啊，你不知道，这三年里每到你生日那天，咱妈都要煮好鸡蛋，拿着到火车站去接你。她说你说不定就能回来。我们不让她去，可她还是要去。去年，你生、日那天下着大雪，全家人都不让她去，可她说什么也不干，去人陪着她还不让。那天，妈妈自己在车站足足站了一个多小时。六十多岁人了，到家时成了个雪人，当天晚上就发烧了……”

我再也听不下去了，泣不成声：“二姐，不要说了……”

……

临回省城前，我把那2000元钱交给了二姐，告诉她等我走了再交给妈妈。

现在，回公司快一个月了，我给二姐打过好几个电话。她说妈妈如今已完全康复，不用拄拐棍也能走路了……听到这个消息后，我心里这才稍感安慰。我的脑海里时常浮现出妈妈站在飘着雪花的站台上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