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了加加林

□文/徐智第

杨利伟上天了，中国人上天了。神舟五号飞船一上天，我想到的第一件事是40年之前的一件旧事。

1961年4月的一天，在安康县关庙区唐下湾小学，身材高大、年轻英俊的图画老师走进我们四年级的教室，手舞足蹈地讲述苏联宇航员加加林少校首次太空飞行之事，并加盐加醋地把加加林本来在太空飞行了108分钟，绕地球一圈说成了加加林登上了月球，采集了矿石标本，并要求同学们热烈鼓掌庆贺。

科学技术是人类共有的财富，航天技术没有国界。用今天的认识去看待当年图画老师要求同学们热烈鼓掌庆贺一事一点都没有错。由加加林始人类打开了通向太空的道路，加加林成了世界第一位航天英雄，为了纪念这个划时代的成就，1961年4月12日加加林成功飞跃太空之日成为“航空航天国际纪念日”。

我们唐下湾小学四年级就一个班，全班50多位同学都鼓了掌，唯独我没有鼓掌，而我又坐在第三排，还靠门口的亮处，老师看得清清楚楚。就在我东张西望看有谁没有鼓掌时，突然老师大喊一声：“第三排一号座位的同学，你给我站起来”。我吃了一惊，规规矩矩站了起来。老师问：“你为什么不鼓掌？”我本来就话多，又不长眼色，面对老师的质问，没加思考地说：“又不是我们中国人上天了，我们当什么烧包。”老师严厉地批评说：“苏联是中国的老大哥，苏联就是中国，中国就是苏联，中苏是一家，是一个统一的整体。”面对老师凶狠的目光，我又说：“中苏现在都不好了，你当老师的又不是不知道，还给苏联骚啥洋情呢。”老师也可能知道失口，为了找台阶下，态度有所缓和地说：“你到底鼓不鼓掌？”我说：“等中国人上天了我再鼓掌。”老师长叹一声：“现在肚子都吃不饱，天知道哪一年我们中国人能上天！”

这场师生之争就这样结束了。

我自上小学后就最爱看连环画，大人们把它叫“小人书”或“娃娃书”，县城里有摆地摊的，给摊主二分钱，就可以在那里看一本，我经常好不容易一次积攒上三五角钱，偷偷跑进城去看一回。上中学后又发现“小人书”不过瘾，就挖空心思找已从“小人书”中知道大概内容的小说看，也正因此而严重影响了学习成绩。

记得《三国演义》中讲了这样一件事，刘玄德称汉中王后封关羽、张飞、赵云、马超、黄忠为五虎大将，曹操闻刘玄德称王，大骂：“织席小儿，安敢如此！吾誓灭之！”要尽起倾国之兵，赴西川与汉中王决雌雄。汉中王听取孔明建议，令关羽先起兵取樊城，关羽却不愿与老将黄忠为伍，不肯受印。汉中王的使者能言善辩作了一大批解释，其中说到：“今汉中王虽有‘五虎将’之分，而与将军有兄弟之义，视同一体，将军即汉中王，汉中王即将军也。岂与诸人等哉？”

反复读这一段文字，我感到使者话有点象我的图画老师的话，“苏联就是中国，中国就是苏联”正是“将军即汉中王，汉中王即将军”的翻版。上世纪七十年代又听评书《三国演义》讲到此时说书者评价说：“用现在的话说关羽就是顺毛捋，几句好话当饭吃了”。

且不说关云长居功自傲，也不说关云长应该不为名不为利，世界上的任何事物都不是能等同的，甲事物与乙事物有一定的联系，但不等于甲事物就是乙事物。加加林是英雄，但他是前苏联人的加加林，只有今天的杨利伟才是我们中国人自己的杨利伟，是我们中华民族又一位将名垂千古的英雄。

估计我的老师到现在也不会超过70高龄，如不出意外，他尚在人间，他一定能目睹中国飞天英雄的风采，倘若老师不在人世，我在这里告慰先师，2003年10月15日中国人上天了，绕地球14圈后又安安全全回来了，你的学生使劲地鼓掌了，15日把掌都鼓红了，16日又接着鼓，至今余兴未消，并对当年对老师态度不好很是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