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减法哲学

〔北京〕　赵化南

有这么一位踌躇满志的企业老板，从事铝合金生意，几年时间内赚了一大笔钱，不仅建起了豪华别墅，还买了高档轿车。尽管他每年都有数百万元的赚头，但对员工却非常小气，对自己也很克薄。为了省钱，他去南方购原材料来回都坐火车而且是硬座，吃的是方便面，住的是设备很差的小旅馆。有一次押货回来，路上不幸翻了车，他负重伤住进了医院，因抢救及时，两条腿总算保住了。经过这场劫难，这位老板简直像变了一个人。无论在家里还是出差，他都尽可能地照顾好自己，然后才是业务；对员工的态度也大有改变，一改往日的刻薄与凶蛮，开始以温和谦恭的面目出现，对员工的待遇和安全也关心起来。有人对此百思不解，问他何以前后判若两人，他直言不讳地说：以前我是用加法来衡量人生的——人活着就要千方百计赚钱，日积月累地发展。自从上次出事后，我发觉人生适宜于减法——如果我上次在车祸中丧命，一切都不复存在；如果上帝要去我的两条腿，人生就会失去许多意义。不要把人生的目标定得太高，重要的还是健康地活着。比起健康地活着，一切都显得微不足道。

确实，健康是生命的基础，是幸福的源泉。有了健康，才有一切；失去了健康，一切都化为泡影。健康就是太阳，没有健康，白天也是黑暗，晴天也是阴天；拥有健康，黑夜也是白天，阴天也有太阳。德国作家哈格多恩说：“唯有健康才是人生。”美国作家爱默生说：“健康是人生的第一财富。”

有一个《神仙赐宝》的寓言：一个穷人为给患绝症的母亲治病，卖掉了家里仅有的衣被和锅灶，自己只穿一条裤衩，跋山涉水到深山老林里去采药。他的孝心感动了神仙，神仙扮作老翁下凡，送给穷人一个“如意算盘”，称有什么愿望只要拨动算盘珠子就可实现。穷人第一个愿望就是希望母亲病愈，他拨一下算盘珠子母亲的病很快好了。穷人兴奋无比，又连续拨动算盘珠子要吃要穿要金要银，他很快成了富翁。然而他仍不满足，再拨动算盘珠子，没完没了地要高楼大厦、美女、金山银山，没有止境。这一下神仙生气了，便把“如意算盘”和由其带来的所有财富全部收回，使他又回到母亲得病前的“原本状态”。这就是欲壑难填的悲哀。

人作为高级动物，都有七情六欲，没有任何欲望的人是不存在的。但是，欲望不能过分强烈，无限膨胀，而应当有所节制。过度的没有节制的欲望，不仅会使本来可以得到的欲望化为泡影，还有可能把人引向毁灭。西方一位哲学家说过：“人的欲望是一座火山，如不控制就会害人害己。”俄国作家克雷洛夫说：“贪心的人想把什么都弄到手，结果什么都失掉了。”有的人无节制地追求金钱、地位、权势、美色，认为钱越多越好，位越高越好，权越大越好，异性玩得越多越有本事。古往今来，欲望的贪得无厌不知毁掉了多少人的功名事业，不知使多少人身败名裂。林彪、江青、胡长清、成克杰等人，哪个不是因权欲、官欲、物欲、财欲、色欲无限膨胀最后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的？

用加法衡量人生，还是用减法衡量人生，这两种对立的人生哲学，有截然相反的两种结果。如果我们能像前面提到的那位老板那样，坚持人生的减法哲学，节制欲望，把名利之类视为身外之物，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健康地活着，就会减去烦恼，就能轻装前进，获得健康人生、幸福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