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访定军山

□文/王彭年

小时，大人给我讲定军山下黄忠斩杀夏侯渊的故事，因此定军山就谜一样的在我的脑海里萦绕。后来，一次与同学到剧院看戏，演的正好是《定军山》。布景上的定军山连绵起伏，云遮雾绕，山下军营耸立，两军对垒，杀气腾腾。在紧锣密鼓声中，黄忠夏侯渊披褂登台，杀将起来，刀来枪挡，枪往刀拦，锣鼓更加紧密，观众心都悬着，最后黄忠一刀劈翻夏侯渊，震耳欲聋的锣鼓声，戛然而止。定军山由此便烙在了心上。

参军那年，火车一直把我拉到了西安，我暗暗高兴，因为离定军山近了，有了一睹定军山的机会。但终因军队生活倥偬，纪律又严，愿望一直未能实现。愈是不能实现，当年舞台上《定军山》的雄姿便愈是再现于记忆的屏幕上，想一睹定军山尊容的愿望便更加强烈了。

今年五月，搭乘朋友的便车，终于上了趟定军山，圆了我的“定军梦”。车过汉江大桥，越九冶、汉钢后，便远远地看得见定军山，那竟藏多少千古事的倩影梦幻般神秘而幽静。近前，细雨里的定军山青翠欲滴，水洗般的妩媚、洁净。沉思中隐隐听得有喁喁私语，音微语刚，原来是黄、夏仍在争论那场战争。夏侯渊斥黄忠：是我一时不慎，误以为你老迈龙钟，怎敌得过我这魏王麾下的五虎上将，只用了六分气力战你，让你钻了空子，捡了个斩将夺关的美名，世人并没有骂我无能，倒有了不以成败论英雄的时评。

时隔千年，这时评历久不衰，遂成典故，显示出历史和后人的公正。

雨大起来了。原想来看看黄忠和夏侯渊的墓冢。听说黄忠的墓在山顶上，现在只好远远地朝山顶眺望。雨中的定军山，云雾缭绕，似当年硝烟蒸腾；绿树葱茏、苍郁，森然如列兵阵。细看定军山，三座连峰酷似一尊笔架，横空出世。想当年曹、刘在这里陈兵鏖战，不是没有道理的。这里是褒斜道与金牛道的交汇处，西出是去西蜀之要道，南可直指关中，定军山山扼川陕，自是兵家必争之地；再则定军山处汉中盆地西陲，汉江北岸，这里土肥水美、粮草丰饶，军队不愁供给。古今皆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所以占据定军山，无论是曹魏进攻西蜀，还是刘备屯兵养锐收复中原，都是重大的战略部署，定军山这么举足重轻，难怪被千古传唱了。

当我在返回途中，回首仰望无言耸立、浸透沧桑的定军山，脑海蓦然浮起罗贯中的诗句来，“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古今多少事，都附笑谈中”。

细雨仍下着，定军山如烟如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