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尴尬

□文/姬臣松

总经理郝树民若不是亲自登门到常玉厚家走访，他简直难以相信：一位30年工龄的翻砂工，一家四口，竟蜗居在潮湿低矮简陋的工棚，一住30年啊！郝经理走马上任，把登门走访特困职工列入重要工作内容。老常是他走访的68户特困家庭。

郝经理带领秘书小杨，不坐车，没打招呼，像钦差大臣的“微服私访”。他俩拐弯抹角，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被职工称谓的“贫民窟”。这里原是乙方建筑单位的工棚。巍巍厂房建成后，工人撤离，单位职工家属陆续搬进来居住。郝经理猫腰低头走进老梁的家，狭小矮低的门差点撞破额头。突入其来的“走访者”，使干巴瘦弱的老常惊慌失措。

常师傅，这是新来的郝经理。秘书小杨说。

你好你好，郝经理微笑上前握手。

哦哦哦。老常身子往后一趔趄，淡淡笑笑，坐坐。吆喝老伴，快倒水，倒水。

一块坐。大妈你就不要忙活了。老常师傅，你参加工作多少年了？郝经理问。

30年。老常树起三个指头。家里几口人，怎么生活？四口。一儿一女，都念高中。老婆和我内退下岗，靠政府400多元低保生活。一问—答，老常神情冷漠。

郝经理默默地注视屋里一切。三张木床，旧式半截柜上，一台18寸彩电。地上摆放杂乱的盆盆碗碗。一顶花布帘把房间一分为二，算是男女有别吧。

老常师傅，你难道没找过总务处调房吗？郝经理觉得不可思议。

唉！能不找嘛，总务科的门槛能踢断，顶啥屁用。谁让我是个没钱没权没势的翻砂工！

老常师傅！郝经理情绪有点激动，右手颤抖地从口袋掏出一串钥匙。老常师傅，这些年真委屈你了，这是三室一厅，你明天就赶快搬家吧。这是郝经理新分配的住房。秘书小杨连忙补充说。

老常瞪大眼睛愣住了。好半天才回转过神情，不不不……老常师傅，这是你应该得到的！郝经理诚心诚意地说。

不不不……老常惊恐万状，语无伦次，郝经理的心我领了。这房子说啥也不能要，不能要……

老常师傅，这钥匙你就快接上吧！郝经理催促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