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愿

[华阴]赵琳

身为人子，我常为自己徒有孝心却无法尽孝深感愧疚。

父母土里刨食劳累一生，含辛茹苦把我们兄妹5个拉扯大。个中艰辛只有做儿女的体会最深。小时候，望着父母辛勤农作的背景，以及面对生活境况的无奈神情，我的心便萌发了一个念头，长大后一定要好好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让他们都过上幸福的生活。记得小学毕业我在一篇题为“我的理想”的作文里写道：“长大后，我要成为一名吃商品粮拿工资的‘公家人’，然后把父母接到身边安享晚年……”。没想到作文向来都拿高分的我，那次居然得了个不及格。令人啼笑皆非的是老师还在文后写下了“胸无大志，个人主人、享乐主义思想严重……”的评语。

若干年后，我总算梦想成真，实现了“跳龙门”的愿望，成了一名吃“皇粮”的国家干部。当我领到第一个月的工资和奖金后，留下当月“口粮”，剩下的便悉数寄回家，尽管那时我也知道这区区几十元钱派不上多大用场，但我坚信自己的这一份心意多少能给清贫一生的父母带来一点精神上的慰藉。此后，逢年过节我都要挤点钱寄给父母花。我的心理也慢慢地得到了平衡，总认为自己这样做就尽了孝道。

当我把女友第一次领回老家并告诉家人我要结婚时，父母笑得很开心很灿烂。临别前，母亲塞给我厚厚一沓钱，说道：“这是6000元钱，其中3000元钱是你这些年寄回来的，我全部替你存着，另外3000元你俩拿去买点结婚用的东西。今后别再往家里寄钱，有空常回来看看。”原来，这些年我寄回家的钱，父母不仅分文未动，而且还在悄悄地为我攒钱结婚。要知道，两位老人需把多少汗珠摔成八瓣才能攒足这3000元钱啊！

婚后，我知道再寄钱回家父母也舍不得花，便偶尔买点滋补品、衣服之类寄回家。父母收到东西后，一面逢人便夸儿子孝顺，一面又来信责怪我们乱花钱。我和妻子多次想把两位老人接进城里住上一阵子，但屡遭拒绝。因为他们知道儿子至今还居无定所，一家三口仍蜗居在租来的一室一厅内，怕自己来了会给儿子儿媳添麻烦。做儿子做到这份上，又岂止是惭愧！

如今，虽然乡下农村的生活条件好多了，年届花甲的父母衣食无虞，身体也还算硬朗，但是，随着我们兄妹几个先后成家立业，两位老人的孤独感与日俱增。二弟全家远在新疆，三年五载难得回家一趟；三弟四弟为了生计常年奔波在外，一年到头也难见上父母一面；相比之下，身为长子的我算是离父母最近。但也相距数百公里，再加上事务缠身，也难得有机会在两位老人面前嘘寒问暖。每每念及自己无法陪寂寞的老人唠叨家常，不能为病中的父母端茶递药，便愧疚不已。每次回家，望着父母一年多似一年的皱纹和白发，心中就平添了几分酸楚，几多牵挂。我曾下定决心：在今明两年内，买一套房子，腾出一间把两位老人接来住，我和妻子天天都亲自下厨，让劳累了一辈子的父母享享清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