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解敌军斗志的人
——访抗战老兵郭丰瑞
郭丰瑞
采访他,略显吃力:84岁的老人,身体单薄,走路颤巍;浓浓的山西口音,又断断续续,只好反反复复询问;靠助听器,还要附在老人的耳根前才能交谈。但你根本无法想象,在那战火纷飞的抗日战场上,他面对凶残的日寇,面对恶劣的生存环境,他是那样的高大,那样的坚韧不拔;他是千千万万中华儿女抗击日本侵略者中的一位杰出代表。他就是老红军、原兰州军区检察院检察长郭丰瑞。在兰州军区西安兴庆干休所,记者采访了他。
抗日救国 誓死保家卫国
郭老出身在山西省平遥县的一个贫穷家庭,15岁参加了党在祈县领导的国民军官教导团。
1936年夏,日军侵占了我大片国土,在察北区扶持汉奸德王李守信成立“内蒙自治军政府”和“内蒙军总司令部”,猖狂向我绥远省侵犯。驻守在当地的傅作义率部奋起抗击,即“绥东战役”,并取得胜利,对全国抗日救国运动起了很大的鼓舞作用。郭老正在平遥县段村镇中学上学,该校成立了“牺牲救国同盟会”(简称牺盟会),他义无反顾积极参加,并宣过誓。郭老还记得誓言:我是中华民族的好儿女,自愿参加牺盟会,誓死不做亡国奴。还发了会章,每人一枚,别在左胸前,深感光荣和自豪。
从此,这里掀起了群众抗日高潮。这年的12月12日“西安事变”,全国形成抗日统一战线,为抗战取得胜利奠定了基础。
1937年“七·七事变”的第二天早晨,一阵紧急集合号划破了寂静,全团人马都集合在一起,气氛十分紧张,空气都似乎凝固了。团主任韩均很严肃地说:“同志们!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们日夜盼望的抗日战争已打响了!昨天,日军在宛平城开炮轰击我驻军,我29军奋起反击。”他稍停留片刻,鼓起一股劲高呼:“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武装保卫华北!武装保卫山西!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去!”全团官兵齐声高呼,打着旗帜,迈着整齐的步伐,浩浩荡荡开进祁县城游行示威。一路上唱得最多最起劲的歌是《救亡进行曲》。从此后,郭丰瑞又加入了“山西青年抗敌决死队”,简称决死队。郭老当时在二营。
1939年,由于阎锡山和蒋介石的消极抗日,太原失守。12月,阎锡山配合蒋介石发动了“晋西事变”,我军冲出日军和阎锡山、蒋介石的层层包围,转入晋西北,解放了方山县,攻克了临县,阎锡山的军队遭数次重创后,再也不敢来犯。晋西北成了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根据地。郭老的部队改为由贺龙领导的二纵队兼晋绥军区第八分区。
1940年,“百团大战”后,日军加强对解放区的扫荡封锁,还撒播细菌,使我军民患伤寒病、疥疮病的人很多。加之物资奇缺,非战斗减员增多。随后,又遵照毛泽东同志的“把敌人挤出去”的指示,实行“精兵简政”,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把根据地的敌人“挤”跑了。
学日语 做敌工工作
抗日战争时期,我军俘获了不少日军,也有不少日军厌战起义投诚。加大对他们的教育和团结,成为我军当务之急。1940年冬到1942年12月,郭老被组织调到延安敌军工作干部学校学习,去做战俘的工作。回忆这段往事,郭老一脸的兴奋。
郭老说:“学员都是各部队的连排级干部,还有四百多名日军起义投诚及俘虏人员,学校就设在宝塔山半坡上的窑洞里。当时延安所有的机关、部队、学校都在延河两岸的山坡窑洞里,一到晚上,层层窑洞里灯光闪闪,好像大城市的高楼大厦,也是很壮观的。”
学校由总政敌工部直接领导,校长由敌工部长王学文兼任。课程有:马列主义、政治经济学、日文。王学文在日本留过学,教政治经济学、日文。大伙学习日语的劲头很足,这占了多半时间。为加强我军人员学日语的进度,加快日本人学中文的进度,学校还开展一帮一活动,郭老和一个叫加藤的日军人员是一帮一的“对子”。
郭老说:“加藤是农民出身,也是受苦的人。被俘虏后,我们做他的工作,宣讲日本侵略战争的罪恶行径。同在一个学校,我们一个月才一元零花钱,加藤他们是两元。我们吃杂粮,很少有细粮;他们每星期一次大米饭,还有肉吃,穿八路军的服装。他们也成立了共产党组织,也有党支部。当时,条件艰苦,上课没有课桌凳子,每人发一小块木板,一个马扎。上课时,坐在马扎上,把木板放在两条大腿上,大伙叫这为“活动课桌”。天热在外面学,下雨、天冷再回窑洞里学,大伙又把这叫做“气候课堂”。没有钱买学习用品,自己动手割马莲草卖给造纸厂换钱。为了改善生活,在宝塔山附近开出百十亩荒地,种豆子、谷子、南瓜、玉米等。为了过冬,我们烧木炭,纺毛线织毛衣、毛袜、毛背心,舒舒服服过了冬。”
郭老还讲了这样一件事:1941年8月2日,日军分三批,共27架飞机到延安,狂轰滥炸,机枪扫射,还丢下不少燃烧弹,想把敌军工作学校也炸掉。碰巧学校的张管理员到菜地除草,大家都为其捏着一把汗,敌机一走,就立即找他。可哪里也没找到,我们只好快怏而归。刚走到城门口不远,迎面碰见张管理员肩扛着大半块猪肉,老远向我们打招呼:“日本鬼子真行,是我们的好运输队长,下午改善伙食。”原来,敌机轰炸时,他跑进防空洞。敌机一走,他就出来捡了许多的弹片,然后拿去换成猪肉。学员们风趣地说:“小日本杀猪用飞机,还送来十几吨钢铁。”
郭老说:“这次日军飞机分三批轮流轰炸延安一个多小时,只炸死毛驴两头,猪一头。”
1942年12月学习结束,郭老与中日学员分赴各个抗日根据地,开始实施毛主席的“把敌人挤出去”的战略方针。
日伪军猖狂 烧杀掠夺
1943年,郭老回到第八军分区政治部敌工科任干事,3月到离东县敌工站工作。该站共有四名同志,负责汾(阳)离(石)公路沿线西从薛公岭东到离石城,再向北到大武、峪口、屹洞一带,开展敌伪军14、15个据点的工作。而郭老就负责薛公岭、九里湾、吴城镇、四皓、五营庄等敌伪军据点的工作。这一段,以吴城为中心,基本属于接敌游击区。
郭老回忆当时的情况说:“第八军分区是晋绥军区的南大门,是党中央所在地延安通往晋察冀、晋冀鲁豫、华东、华中等敌后根据地的交通枢纽,又接近山西日伪统治中心太原市,敌人颇为重视,因此,敌我斗争异常激烈。1940年冬,日军对第八军分区进行为期50多天的疯狂大扫荡,实行惨无人道的‘三光’政策,仅交城一地被杀害的群众达3042人,被杀致绝户的108户,烧毁房屋2000余间,抢走杀死耕牛及驴3700多头。”
说到这,郭老显出十分气愤的样子,又一字一句地说:“日军在南沟村将82名老百姓集中起来,用干柴围成一圈烧,又用机关枪扫射,当场杀害60多人,实在是太残忍了。敌人还对我根据地实行‘蚕食’政策,使我八分区形成被包围、分割、封锁的局面,到1942年底,根据地的面积缩小了90%以上,处境极其困难。”
郭老到吴城一带时,这里驻有日伪军各一个中队,薛公岭驻有两个日军小队,一个伪军中队,四皓驻有日伪军各一个小队,九里湾驻有伪军一个小队,上述驻军都是由吴城佐佐木大队管辖。敌人兵力足,气焰嚣张,经常出来扫荡、掠夺。有时还三三两两跑到离据点十几里以外的村庄抢粮、抓鸡、欺辱妇女。就连伪村公所、维持会也依仗敌人势力,敲诈勒索百姓,无恶不作。一天,一百多日伪军又来抢劫。郭老所在的部队立即将其包围,给予歼灭性的打击,还俘获日军两名重伤员。灭了敌人的气焰,提高了群众抗战的热情。
单个“教育”清除伪政权
要“把敌人挤出去”,这在当时敌我斗争条件十分悬殊的情况下,是很困难的。首先要打击敌人的嚣张气焰,摧毁敌伪政权,建立并巩固革命政权。
郭老说,他们也打了几个小仗,取得了胜利,但敌伪人员还很嚣张。吴城敌据点的汉奸陆世柱没过几天,又带着一帮人到上丰村要粮要夫(民工),还把村长打骂一顿,并说:“上次八路军在下丰村打皇军,你知情不报,皇军要来报复。”并扬言要把村长抓走。郭丰瑞和另一名同志得知此事,立即赶到,缴了那家伙的枪,捆了起来。郭丰瑞指着那家伙的脑袋说:“你是死心塌地的汉奸卖国贼,马上送县政府枪毙!”那家伙吓坏了,“扑嗵”一声跪在地下,又是磕头,又是求饶。他哭诉着说:“我上有老,下有小。我只是想混口饭吃,我保证今后再不跟小日本,再不使坏了。”
郭老说,他们也知道陆世柱是穷苦人出身,是可以争取的对象,就给他讲敌我形势,指明一条出路。经敌伪村长(我们的人)出面担保,把枪还给他,让他走了。以后,他按约给我方送情报,就连敌人的报纸、杂志、文件他都设法送出来。我们也给他编一些真真假假的情报迷惑敌人,也打了不少的胜仗。从此,日伪军除大扫荡外,再不敢三三两两地外出骚扰。
郭老接着又讲了另一件事:当地有个陈家庄,伪村长依仗日伪军的势力,吃喝嫖赌,坏事做全了。村里的百姓都怕他,给他起了个绰号“蝎子鬼”。可这家伙人际关系广,又会做生意,也给八路军买过一些急需的物资。我们一面打击其仗势欺人的恶劣行为,同时又争取他为我们做事。一次,郭老和一名武工队员住在该村。天还没亮,郭老他们刚出院门,就见敌人包围过来。郭老见敌人多,不敢恋战,打了几枪,顺着一条沟出了村。事后才得知是“蝎子鬼”给敌人送的情报。不几天,郭老等人将其抓到王治村进行教育,告诉他,死心塌地当汉奸是没有好下场的,这次罪行已记在“罪行簿”上,记一个黑点,到时一起算总账。但你只要为抗日做了好事,也记在“功劳簿”上,记一个红点。随后,我们放了他。这家伙以后还真做了不少的好事。1944年秋,我们发动群众有组织地到吴城据点夺粮,就是他送的情报。他还为我们在敌战区买了不少布匹、医药、子弹等一批急需物资。就这样我们也把距吴城七、八里的陈家庄的伪政权也改造过来了。
孤身闯敌堡 宣传抗日政策
郭老虽说个头不高,显得单薄,但一身是智慧和胆量。
陈家湾据点驻有一小队伪军,士兵大都是从附近抓来的农民,班长是附近三交村的人。郭老通过其父母、妻子争取他,又经伪军士兵的亲友做好了其他几个士兵的工作。
郭老曾三次孤身进炮楼作伪军的工作,伪军班长对郭老说:“我知道八路军的政策,过去走错了路,今后一定‘人在曹营心在汉’,为打小日本做点事。”
在炮楼里,郭老给他们讲政策,讲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是坚持抗日的军队,是老百姓的队伍;讲为日军干事没有好下场;讲我们都是中国人,只有里应外合打击日军侵略者,才是惟一的出路的道理。还经常把我军胜利的捷报、传单拿去给他们看。当他们得知我军围歼日军一个大队800余人的消息后非常高兴地说:“日本鬼子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啦!”还商量为八路军做一点事。这些伪军除送情报、收集敌伪资料、报纸、杂志公文外,只要回家,总是带上几颗子弹或手榴弹,让家人送来。一次,这小队伪军跟随日军扫荡,日军抢了许多的牛羊交给伪军看管。结果,走在半道上,伪军将牛羊放跑了。游击队的弹药不够,伪军就设法送来弹药。为防备日军发觉,我们还用空弹壳换取他们的弹药。战士们风趣地说:“敌人的碉堡成了我军的弹药库!”到1945年,这个碉堡大多数士兵开了“小差”。
开展政治攻势“日反战同盟”参加
1943年中秋节,郭老他们对日伪军开展了另一场政治攻势。
他们统一制作“慰问袋”,里面装有月饼、糖果、纸烟、日用品和日本在华反战同盟的宣传品等东西,挂在碉堡的铁丝网上,喊话告诉日伪军:受在华反战同盟的委托,给你们送来慰问袋,祝贺你们过节。第二天,从碉堡传出消息:日本人不敢拿,怕里面有炸弹、有毒,又全扔掉了。
当天晚上,郭老他们又挂了几袋。这次伪军拿去让日军吃,日军没吃,只拿了宣传品。以后过“樱花节”,郭老他们又去挂“慰问袋”,日本兵敢吃里面的食品,日用品也用了,宣传单也偷偷地装在身上。
郭老说,1944年冬,延安日本反战同盟派来两名日本同志,帮助我们向日军开展政治攻势,其中一位是他在延安一帮一结的对子加藤,另一名叫永井。他们见面十分高兴,日本朋友的日语要比他强多了,这对开展工作太有利了。郭老陪着两位日本朋友,也不休息,由一个班掩护,到吴城、薛公岭、四皓等日军据点喊话。晚上,郭老他们来到碉堡跟前,占据顺风的地形,加藤先喊话:“我们是延安日本反战同盟派来的日本朋友,来慰问你们。过去,我也是日本军队的士兵(并讲了部队的番号),三年前被八路军俘获,送到延安日本工农学校学习。现在我明白了,咱们的敌人不是八路军,不是中国人民,而是日本的军阀、财阀,我们为什么要为他们卖命呢?希望你们能和我们一起共同与日本军阀斗争吧!”永井用东京口音讲:“我是东京人,八路军优待我们,送我们学习,生活也好,你们过来吧!”随后,他将“慰问袋”挂在铁丝网上。
郭老说,两位日本朋友讲得效果非常好,事后从碉堡传出消息:日本人在一起议论,八路军里的日本人说的是实话。也有的日本兵对伪军说:“八路大大得好!”“八路大大得厉害!”不久,一名日本士兵带着枪跑出来,找八路军。因他们进行战略转移,那个日本兵没找到他们,回去又怕处置,就自杀了。汾阳敌宪兵队伍藤伍长于1944年带着反战同盟的宣传单向我军投诚。敌甲1949特务部队朝鲜翻译池田东根带妻与妹及两个孩子,太村三郎带妻与子、菊本镇田郎等一行九人向我军投诚。一次这么多的投诚人员,还是第一次。还有一名叫佐藤的日本士兵从清源逃跑,经教育后,也送到延安学习。这些外逃现象,使敌伪军的队伍发生了极大的混乱。
以后,加藤、永井还向老百姓做宣传,讲日军的侵略罪行,讲八路军对他们的优待和在延安学习、生活的情况,讲中日人民团结起来,就能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才能过上好日子的道理。老百姓听日本人这样一讲,纷纷议论:“过去日本兵那样凶狠,让共产党和八路军改变了,真是了不起呀!毛主席的政策就是好!”临别时,郭老握着加藤和永井的手说:“共同努力吧!把敌人挤出去就是我们的胜利!”
执行战俘政策 教他们做新人
郭老说,贯彻执行瓦解敌军和优待俘虏的政策,是我军政治工作的重要内容,对战胜敌人、壮大自己都曾起到积极的作用。在下丰村战斗中,我军俘获两名日军重伤员,战斗结束时就死亡了。我军的卫生员给其洗干净身体,穿戴整齐,带上宣传品,派民夫抬到吴城据点,日军很感动。还有一次,他们在沙石庄打埋伏,消灭日伪军小队长等18名,俘虏一名日军。战后,他们把遗弃的敌人13具尸体,穿带整齐,装上宣传品,由群众送到岔口据点。后据地下工作人员反映:日军见我军送回尸体,很是吃惊,有的伸出大拇指说:“八路的,大大的好!”
随着对敌斗争的不断深入,抗战形势的好转,俘获的日伪军俘虏越来越多。从1944年7月到1945年3月,日伪军俘虏已达1000余人。郭老说:“我们按晋绥军分区颁发的优待条例,在精神和物质上给予适当优待。对携枪反正人员发奖金,对被俘者发给优待费。生活上除补充被服鞋袜外,每人还发给牙刷、毛巾、牙粉等生活必需品。粮食尽量调剂好,经常能吃到猪、羊肉。每批俘虏都要接受一个月的政治教育,还派专人上大课、讲时事、读报纸、谈心。绝大多数俘虏思想觉悟提高很快,对我军的宽大政策深为感动。他们还自编墙报《出路》,自编自演文艺节目。用他们的话说,在这里没有一个带枪的八路军监视,也没有一个人逃跑。”
郭老还说,经教育考查,对那些思想进步快、身体好、年轻、自愿参加我军的,表示欢迎。有病或不愿参加我军工作的,发给路费释放回家;对愿意再回敌伪军为我工作的,经过交代任务和联络办法送回去。如:1944年8月在文水县赵村战斗中被俘的县伪军大队副队长是俘虏中最大的官,他说:“我混了许多的军队,也没见过像八路军这样的好队伍。我发誓要改过自新,做一个真正的中国人,跟着八路军一起打日本鬼子。”他被释放后的1945年9月1日,我军解放文水县时,他控制了自己的队伍,没有参加战斗,全部起义投诚。
请中外记者观战 向世界公布真相
郭老还讲了这样一件事:到1944年,抗战已打了7个年头,我党我军抗击着占日军65%、伪军95%以上的兵力。从日伪军手中夺回大片土地,建立了19个抗日根据地。但国民党欺骗舆论说:“八路军是游而不击,六年不抗日,没有俘虏,没有敌伤病员。”
这年的9月,从延安来了一批中外新闻记者参观团,到晋绥军区第八军分区采访观战。其中有美联社记者福尔曼、美《巴尔的摩太阳报》记者武道、英国记者爱泼斯坦、美国少校军医卡斯堡,还有国民党中宣部的官员。9月14日,军分区政委罗贵波同记者团到汾阳县山坡头村。在这里,用望远镜就可清楚看到平川日军碉堡上的“膏药旗”。
夜晚降临,我军分区第六支队和汾阳县游击大队开始对城外敌据点连续攻击,首战是汾阳火车站。不到一个小时,守敌溃逃,放火烧了机车和车厢,火光冲天,十几里都能看见。15日、16日连着打了三天,敌军死伤许多,还缴获大批的武器弹药,收复许多的失地。中外新闻记者参观团对战斗取得的胜利大加赞赏,但对没俘获日伪军俘虏感到遗憾。这可把六支队的队长急坏了,又一次请战,一定要抓几个活的鬼子,让中外新闻记者参观团的记者看看。
协和堡据点墙高,四周挖有深沟,架有吊桥,设有铁丝网,墙四角有炮楼,敌人自诩是“铜墙铁壁”的“模范区”,连续攻打三夜,敌人防范更加严密了。在当时的条件下,不能强攻,只能智取。后派侦察参谋李更生和侦察员赵德福化装潜入,通过内线里应外合,激战一个多小时,敌人全部被歼,无一漏网。打死日军20多人,俘虏日军4人,俘虏伪军两个小队,另一小队伪军缴械投降,缴获机枪、步枪70余只,还有掷弹筒一个,军用物资无数。
当记者们亲眼看到被俘的日伪军时,纷纷拍照。指战员把缴获敌人的“膏药旗”、指挥刀、“王八盒子”手枪、军官服、胸章、肩章、护神符等送给他们作纪念。此时,村里的群众都跑来用高呼的口号庆祝。当翻译告诉他们群众在高呼“共产党万岁”、“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时,他们也挥臂一起高呼口号。美国记者福尔曼激动地说:“在西安听国民党官员说八路军六年不抗日了,这次我亲眼看见八路军在作战。我经过两次世界大战,到过欧亚非许多战场,像你们这样军民合作打敌人的情景从来没有见过。”英国记者爱泼斯坦也说:“一切污蔑之词已被今天的事实粉碎了。我已把看到的一切拍了照片,我们一定向全世界报道。”
随后,记者们又询问了支队长郭庆祥:“你们没有飞机大炮,怎么能很快地攻克敌人的坚固碉堡?”郭队长笑着告诉他们:“我们凭得是共产党、毛主席的英明领导,人民的热情支援,指战员不怕牺牲的勇敢精神”。记者们听了,竖起大拇指连连称赞。美军上校军医卡斯堡还主动救护我军伤员和负伤的俘虏。
记者们还参观了军分区的一所医院,他们走进设在窑洞和草棚里的医院时,看到设备简陋,医药奇缺,洗伤口消毒用的是盐水,取弹头用的是“关云长刮骨疗毒”的土办法,直摇头。美军医卡斯堡惊奇地耸耸肩说:“我的上帝,这就是医院吗?”
从前线归来,记者们还参观了俘虏招待所,这里有六名被俘的日军士兵。他们详细地询问了被俘人员入伍时间、家庭情况、部队番号以及被俘经过和生活待遇等,并和俘虏们一起拍了很多照片。他们在住地周围巡视一圈后惊讶地问:“你们的围墙在哪里?哨兵在哪里?铁丝网在哪里?”当我们的同志告诉他们:“我们没有这些设施,也没有士兵看押,经教育后,愿意当八路军的留下工作,不愿意的发给足额路费释放回家。”美国记者武道称赞道:“你们八路军对俘虏实行了人道主义待遇,这在世界上是少有的,我们会把看到的一切向世界报道”。
郭老回忆道,据军区保卫部通报,当年11月10日《大美晚报》刊登了武道的《我从陕北回来》的报道:“我看到了战斗,关于18集团军是否在和敌人作战,我能回答是的。我们在晋西北看到了这样的战斗,看到负伤和阵亡的中国士兵,而且和被俘的日军士兵谈了话。同时也看到从日本人手里缴获来的大批战争物资,还用了日本火柴,吸了日本纸烟,喝了日本果子露,吃了日本饼干和罐头。”中外记者用事实揭穿了国民党的造谣和污蔑。 本报记者 柳江河 见习记者 史戎戎
攻占敌炮楼
郭丰瑞被授予的各种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