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版导读
梁晓声不喜欢读的书
我之读书,确切地说,我之喜读,早已成习。从小学三四年级的时候起,读便是我的一大精神享受。
不消说,像所有的孩子一样,当年小说是我最爱读的。
恰恰是“文革”,使我的阅读范围发生了变化。几乎一切可读物都成了禁书,找到一部小说来读已近异想天开。但读的习惯养成了,眼睛不接触到文字,它们便处于极度饥渴的状态。大字报小字报绝非我所喜欢读的,尽管到处可见。
幸而隔壁邻居家的卢叔,当年是无业的收破烂的一个人。“文革”初年,他每天用平板车拉回到我们那个大杂院里的,不再是别的什么破烂,而是满满一车的书刊。其中不少是名著,还有诗集、散文集。甚至,还有原创性的手稿和评稿。有时,他一天里会拉回两车来。
那些“废品”,解决了我眼睛的饥渴。它们已经“饥不择食”。于是我常几个小时不动地方地守着书刊堆,看各种内容的书。
所以,当年我已明白一个常识,书不仅意味着是小说。好书更不仅仅是在小说中。在“文革”初年,我由一名以前仅仅爱读小说的青年,变成了一个什么杂书都读的人。
现在,我仍是一个读杂书杂刊的人。有时,连中医药书也读的。开卷有益,这话很适合我。我平常是不喝茶的,但我连介绍种茶经验的一本书也认认真真地读。
我想,我不是学者,不是哪一方面的专家,这对我反而是一大好处。不必被学问所累,读仍是享受。仍是喜独处且喜静的方式。一本书,只要读来颇有趣,我便不弃它。倘还有些知识,有些文学的色彩,我便像尊重朋友一样尊重它。
我是一个很过时的人。几乎没有另外的什么爱好,也就只有爱读。所以谁若问我喜欢读什么书,我是会懵懂不知所答的。但若问我不喜欢读什么书,我倒还答得上来。比如描写官场权谋争斗的一类书,反映新老商人成功史的书,财经小说,都市言情小说,色情小说,暴力小说……都是我不读的。
我的眼不适合看那些,那些内容并不能吸引我的眼球。
虽然,我是一个喜欢读闲书的人。但现在,也得要求自己读一些目的性明确的书了。不仅要读,有时还要背,以强使自己记住。故让我向读者推荐书,我也是受宠若惊,很惶恐的。因为我正读的书是——《外国现代派文学导论》和《中国历史大辞典》……
某些知识,对于以前的我,略知鳞爪而已,从未系统过。为了当好老师,我不得不补课。然既读,亦竟有趣,有益……
(梁晓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