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版导读
找寻停产矿井的生产迹象
——蒲城县郑家煤矿见闻
凝固的笑声
8月3日,天阴沉而闷热。
几名民工赤着膀子,正将木料和钢管运往井下,汗水顺着他们黝黑而褶皱的脸庞流淌,利用喘息的间隔,一个人哼哧哼哧地讲述着荤段子,引起其他人一阵笑声……
在绞车房,两名女工正在说笑,由于没有人通知我们的到来和身份,我甚至和她们开了几句玩笑。我问其中的一位:“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她望着我直笑:“怎么,要给我介绍对象呀。”
显然,在蒲城县郑家煤矿,并没有因为我们的突然到来,打乱其现有的生产步调。黑色的煤继续从井下传送出来,偌大的煤场堆满了煤,运煤车出出进进。
然而,当蒲城县煤炭局安监科长田县怀赶来后,井口的荤段子不讲了,有人忙着四处通知,绞车女工不再和我们玩笑,大兵似乎压境,郑家煤矿如临大敌。
没补齐的记录
在生产矿长王忠望的陪同下,我们开始了既定的检查程序。
首先是井口,一位女工忙着补出入井记录,手忙脚乱地,我们要求看看记录本,她本能地压在胳膊下不想给,她看看矿长,又看看我们,一脸惶恐。由于时间太紧,她只补了7月27日的记录,7月28日只补了一个姓,而此前和此后的记录则一片空白。
在调度室,我们要求工作人员打开瓦斯监测系统,不料一打开,却是不断的报警声。工作人员懵了,片刻之后,他似乎才一下子清醒过来,“哦,今天井下在换风扇,我们这里是低瓦斯区,瓦斯不会超标的。”:那么在井下哪个区域换风扇呢?这一次,却没有一个人可以操作电脑。僵持了一阵子,生产矿长以“操作人员今天下井了”为由掩饰他们的尴尬。
证件过期的矿井
翻阅郑家煤矿的会议记录,无意中我们发现,在6月份的一次会议纪要里有这样一段话:“采矿许可证、生产许可证已过期,得抓紧办理。”于是我们要求看看他们的证件,生产矿长以矿长刘建银不在为由搪塞。“那就等刘矿长回来。”我们态度坚决。
这时,一直跟随我们检查的蒲城县煤炭局安监科科长田县怀好像突然回过神来:“这个矿属于停产矿井。”并拿出7月5日蒲城县煤炭局给郑家煤矿现场处理决定书。上面清楚地表明:蒲城县煤炭局因为郑家煤矿采矿许可证、生产许可证过期,责令其立即停止一切生产活动,尽快办理有关证件,征(证)续后向县煤炭局申请复查。现场执法人员是:田县怀、王晓利。
这一迟来的信息令人除了诧异,还有不解。
在电话征得矿长的同意后,生产矿长王忠望拿出了郑家煤矿所有证件的复印件。其中采矿许可证标明到2007年4月17日到期。蒲城县煤炭局安监科长田县怀不再健忘,马上介绍说,早在今年3月份,县煤炭局已通知郑家煤矿有关人员,抓紧办理证件,否则坚决停产。并告知我们停产矿井不得购进火工炸药,所以郑家煤矿应该不会生产,可能只是在维修巷道。
有些事不好说
听了田县怀介绍,我们迅速赶往郑家煤矿的火药库。库管正欲收起记录本,我们从他手中夺过来一本,上面清楚地记录着每天的出入库明细,直到两天前的8月1日。记录显示,8月1日当天领取炸药12公斤、雷管30枚。粗略计算了一下,这个处于“停产期”的矿井,每月使用的炸药竟达两三吨之多。
按照规定,对停产矿井要坚决停止供应火工,即就是施工所需的火工,也得征得县煤炭局许可按量采购。那么,郑家煤矿的大量火工从何而来呢?库管唯唯诺诺地道:“县民爆大队,就是富强药库。”
面对着我们查出的火工数据,田县怀拉下脸,质问坐在一旁的生产矿长王忠望:“你们到底是不是在违法生产?”王矿长低下头小声答道:“有些事不好说,我也没办法,你们就别再问了。”
对于生产矿长无法回答的问题,当我们找到矿长刘建银后,这位和我同龄的年轻矿长给出的解释是:煤场的煤是朋友存放的,火工用于近期几项技改工程。
为了进一步支持矿长刘建银的观点,蒲城县煤炭局出示了该矿五月十日提出的:“关于我矿东三下山巷岩巷火工用品的申请”的原件,但是在这一申请里,我们没有看到申请火工的具体用量。对此,蒲城县煤炭局副局长张水平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反复强调一句话:“从开过年后,娃就忙着办理证件,可有关部门就是迟迟不给办,把娃也恓惶的。”并一再表示,现在证件已经办好了,只是没有拿回来而已。 本报记者 刘公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