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版导读
汉语的另类语境
得知我们要来,彬县陈家坪煤炭有限责任公司一号矿的郝矿长特意赶到县城,邀请我们到他的辖区看看。大约在这位矿长眼里,他们长期隐于深山,有太多的经验急需借助媒体推而广之。
一路上,郝矿长极力向我们描述一号矿的艰难与发展,言外之意是:他在极度困境中,走出了一条适宜小煤矿的管理之路。然而,当我在这个年产4万吨的煤矿转过一圈后,我真正明白了“夜郎自大”的确切含义。
从矿部门口到入井口,遍布陈家坪一号矿的,尽是罚款的条文和罚款的明细。从工人乃至管理人员,从5元到200元,一号矿将“罚”字的含义引申到了极致。其管理手段的单一化也由此可见一斑。
可就是在这种严管重罚之下,陈家坪一号矿呈现给人的,依旧是满目的粗放管理。在矿灯房,8月21日当天8点半自救器领取记录本显示,两个人佩带着86号自救器,而已经带下井的90号自救器,却依旧摆放在架子上;在火工库,保管员说矿上有6个放炮员,但翻阅近三天来的记录,却有14人签名领取过火工;在入井口,出入井记录表明,8月20日4点班有15人入井,上来的却只有11个,这4个人是出井而没有记录,还是在井下持续工作了20多个小时到现在,或者发生了什么意外,没有人能说得清楚。
治乱用重典,可陈家坪一号矿虽然用了重典,却显然没有达到治乱的效果。
在这片“罚”一统的地方,我最后终于在陈家坪一号矿的矿长办公会记录本上,找到稀罕的“奖”字。仔细一看,却是奖励超产的,“每超产一吨奖20元,少一吨罚2元。”
以近乎文盲的认识,肆意曲解现代汉语语意,这就是陈家坪一号矿给我的印象。临行,郝矿长紧紧握着我的手请求:“给咱好好报道报道吧,别忘了寄份报纸来。”
报道自然可以,但非常抱歉,我没能达到矿长“好好报道”的愿望,所以报纸也就不寄了吧。 本报记者 刘公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