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给我过生日

[浙江]　林颐

傍晚，母亲打电话给我：“后天是你生日，你回家来，我们全家聚一聚，热闹热闹。”我笑：“妈，我这么大的人了，还过什么生日呀！”母亲不答应，说：“三十岁是个关口，这生日一定要过的，以后的日子才会顺顺当当。”我只好应承了下来。

天天瞎忙乎，好久没回家了。车子才转入巷内，就看见母亲立在门口，专心注视来路。当她看到我们时，孩子般奔了过来，咧嘴笑得好开心。父亲也迎了出来，笑着说：“你妈从昨晚开始就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一早就跑菜场买了一大堆菜。这可好了，终于来了，我也耳根清静，省得你妈一直嘀咕怎么还没到。”

进了房，母亲高兴地里外穿梭，“哒哒”的鞋跟声，如同畅快的节奏乐，活力十足。她在厨房拿这搬那，忙做饭菜，我配合着切洗煎煮，大费周章，忙碌张罗，我一直说：“少煮一些，吃不完可惜。”

“不要紧啊！吃不了，包回去呀！大排多煎几块，元元爱吃。”

正忙着，哥哥嫂子一家也来了。两个双胞胎侄女，连同我那宝贝儿子，在房间内外蹦来跳去，大呼小叫，吵得我头昏脑胀，母亲却乐呵呵地拍着几个小家伙的脑袋，每人塞了一把奶糖。

开饭了，母亲忙着端菜上桌，又忙着给各人碗里夹菜，还抱了元元在膝盖上，一顿饭根本没吃上几口。我说：“妈，你赶紧吃，等会去午睡，我来收拾。”

母亲摇头：“不了！中午睡了，怕夜里是更睡不定了。老喽老喽，睡觉不踏实，有时半夜醒了，就躺着想你们都在家的时光。”

我心中暗自一惊，想起从前家中人口众多，母亲含饴弄孙，一大家子其乐融融。如今，哥哥搬了新家，我也出嫁了，众子孙离巢，少了以往的热闹气氛，母亲心中定是藏了无数的寂寞，闲来就怕长夜漫漫，靠着搜索从前的记忆来填满内心的空落。这满桌子精心烹制的饭菜，一家人聚在一起的场面，是否是母亲日夜期盼的情景？给我过生日，不过是母亲的一个事由，母亲心中，只怕是愿着我能天天生日，愿着我能天天回家吧？

脑海浮现一句歌词：“电话再甜美传真再安慰，也不足以应付不能拥抱你的遥远。”常回家看看！母亲那注视来路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望子回巢的寂寞和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