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版导读
阿来:请将打包的人与文化“解压缩”
“人是出发点,也是目的地。”23日下午,著名作家阿来带着繁体版新作《空山》现身香港书展。该书讲述了阿来家乡由砍树引发的鲜为人知的社会现象,他说:“作为一个作家,我有责任告诉世界这样的真相。”
阅读写作让我为自己“解毒”
“从古至今,我们总是将人归类,人总是被归属感套牢。”阿来说,自己所处的社会形态与过去所受的教育教给他太多的“仇恨”,“比如我们所看到的文学作品中总有高喊‘冲啊,为某某同志报仇’,然后将一个陌生人杀死的书写;而当我们把人归结成为一个个集团时,便很难消解上述矛盾。”
“所以,我希望可以把那些分类忘掉,将‘人’还原为最基本的两种:个体的人与全人类。”阿来说,这种希望只有在文学世界里才能实现,所以他将这种高浓度的情怀全部书写在自己的作品里。
阿来今年52岁,与同龄作家不同,他的写作没有发生在上世纪80年代,而直到90年代才起步。“我用了整整10年去阅读,去重新了解中国,理解世界,此后才开始写作。”阿来说,这种反思也谈不上思想解放,“但我确实是通过阅读与写作来给自己的思想解毒。用电脑语言说,我们被别人打包归在同一个文件名之下,但我解脱出来了。”
不过,阿来说,这种“解脱”也并没有让自己全盘否认社会或怀疑世界。“就我个人而言,当人人都相信的时候,有一点点怀疑;而当人人都怀疑的时候,有一点点相信。”阿来解释道,“如今资讯都是二手、三手甚至四手的,不可能全然认清,只要在一个领域清醒就够了。”
对西藏文化情有独钟
同样被打包的,除了个人,还有文化。阿来说,自己熟悉的西藏文化就是如此,由于在世界文化中过于特殊,人们总是把西藏打包成他们想象的模样,于是他写了一篇文章叫《西藏是个形容词》,“全世界都说我喜欢西藏,但他们并不真正想去了解西藏。”
“当西藏变成形容词之后,就成了世界的另一面:假如我们是物质的,他们就是精神的;我们是世俗的,他们就是高尚的……”阿来说,“这种观念甚至顽固到,即使去过西藏的人,回来之后也只徒添这种反义的强度。”
“所以,当我笔下的西藏不符合别人的想象时,就会遇到麻烦;比如《尘埃落定》,写成后4年都没有出版社愿意出版。”当年,面对各方出版社的改稿要求,阿来非常坚决地予以拒绝,“对于我这种特殊存在来说,总是有意无意想告诉大家,还有另外一个西藏。”
另外,阿来也非常反感旅游发展对于地方文化的改写。“无非就是康巴汉子自我介绍说‘我的鼻子是巴颜喀拉山’;无非是用一种吸引的说法,我们每天都在吃喝玩乐唱歌跳舞。”阿来说,“西藏人一样都有生老病死,一样都有爱恨情仇,一样既有精神追求又有物质追求。” (孟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