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在康定

文/徐斌

捷达出泸定城上318国道西去，两小时后入甘孜州首府康定城。车程虽短，却完成了由汉区到康巴藏区的跨越。一路上，我们在心里唱着《康定情歌》：跑马溜溜的山上，一朵溜溜的云哟……憧憬着“李家大姐”，“月亮弯弯”。

康定城属于世界上罕见的特殊地貌城市，折多河与雅拉河两条急流，沿两条百多米宽的山谷泻下，在城南头汇为瓦斯河（大渡河支流）。山高水险地不平，却成了康定城的所在地。我能想到的原因是，此地虽然逼仄，但在康巴地区也算难得的一片河套了。故而，三国时代诸葛亮南征时，置“打箭炉”于此，开历代视为川藏重镇，设府建衙之先河。后发展为“汉藏”“茶马互市”的三大中心之一。

跑马山贴着城边，山不高，长满绿树，亭台庙宇点缀其间，长年白云缭绕。很长一段时间里，每年春季在山巅的平台上举行赛马赛歌会。跑马山之得名亦因于此。看康定草原要跑到距城110公里的塔公乡去。对于我们采风者来说，实际上一路就在赏悦草原风光，只不过这种风光随海拔的变化而变化。我们时而采撷高山杜鹃，时而步入丛林小憩，时而又抚摸薄薄的草甸……见到牦牛群是在翻越了4300米高的折多山口之后，这里水草丰茂，厚厚的草甸上浮着各色小花，藏家楼、小白塔不时闪现，一派草原牧歌景象。在这个海拔高度上，我的胸口略感发闷，走路快了会气喘，不过于观光并无妨碍。

塔公草原以座落于贡嘎雪峰的西坡下而闻名。从这里望去，贡嘎雪山呈锯齿般排列，在白云的怀抱中时隐时显，神秘莫测。藏胞因而在此建起康巴地区最大的寺院——塔公寺。当地人介绍说，许多朝拜者去不了拉萨布达拉宫，能到塔公寺，也算圆了心愿。塔公寺背后有座康巴人敬奉的神山，上面摆着石头造型，插满五色旗帜，美丽而庄严，令人敬畏。

我在塔公乡的最大收获，是来到“李家大姐”家作客。这是塔公乡最具藏家风貌的石木结构小楼。男主人确久现任康定县瓦茨乡党委书记，女主人仁西在家主持家务并接待四方的旅游者。确久伟岸豪爽，典型的康巴汉子；仁西文静大方，溜溜的康巴大姐。

进客厅，先饮玉米酒，再喝酥油茶，之后自己动手捏糌粑。我边喝边欣赏客厅的布置：前后左右上下六面全部五彩缤纷，无点滴空白，除靠门一侧的橱柜中摆满了酒杯、热水瓶、大小铝锅等饮具外，墙面和天棚皆为绘画。图案以水果、花卉为多，仙桃、苹果、香梨、杜鹃、菩提树等等，也有动物穿插其间，鱼儿、马鹿、麒麟……细赏之中，我发现绘画在整体上表现了藏汉文化有机结合，融于一炉的风格。各类象征性的故事，有藏传佛教中的异兽吐宝，也有汉文化龙的腾空飞舞，全都各安其位，共同为这美满的人家祝福。确久告诉我，布置这些画花了2万多元。这时，仁西的脸上浮出灿烂的笑容。

吃藏餐，过的不仅仅是口瘾。当地的藏族姑娘个个能喝会唱，劝起酒来攻无不克。客人不喝，就一支支唱个不歇，这对每个男子汉来说，都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席间进来一位挎吉他的康巴歌手，声称要献歌助兴，让我们领略了一番情歌故乡特有的风情。一曲曲歌声中，我不知自己喝入几许，只记得卷着舌头道了一句：醉在康定是一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