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路风景

·师朝霞·

我家对面就是一条宽阔的马路，周围高楼林立，每天人来车往，川流不息，好生热闹。周围有水利部门、供电局、银行、保险公司，都是些比较有“实力”的单位。这年头，有钱人多，没钱人也不少。一条马路，流动人口不多，大多是常住户。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时间长了，大多都成了熟面孔，成了半个熟人了。

离马路不远的地方就是一个大菜市场，一般情况下，我每天早晨都要去菜市场买菜。冬天的时候早上怕冷，买菜通常选在中午太阳暖和的时候去。无独有偶，买菜的时候，常常就会看到一个七十岁左右头发花白的老年男子，一只手提着菜袋子，另一只手拉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孩子，那男孩子一只手弯在臂弯里，走路身子歪着，面部肌肉有点扭曲，鼻涕流得老长，一看就知道是个患了脑瘫的孩子。老年男人每当看到男孩子鼻涕留下来的时候，就会放下手中的菜袋子，给男孩子擦鼻涕。出于好奇，我经常会仔细地观察他们，我发现，老年男人给男孩子擦鼻涕的时候，松开的永远是那只拿着菜袋子的手，另一只总是紧紧地拉着男孩子的那只手。

那是一对父子。

一开始，每当那对父子从路边经过，周围的人都会投去异样的目光，甚至会有人停下手里正在干的事情去观望。随着时间的推移，每当那父子俩从马路上经过，人们不会因为他们的出现而表现出有什么不同，相反，更多地是投去欣慰的眼光。人们发现，父亲永远是慈爱的眼光，儿子总是露出憨厚的笑容。每当父亲放下手中的菜袋子，伸手为儿子擦鼻涕时候，动作是那么自然、熟练，于是那个小小的动作就一下子有了生命力，显得无比优美、温情。

慢慢地，有人会在遇见那位父子俩的时候，主动让道；也有人在老年男人要放下菜袋子的时候，顺手接过他手里即将放下的菜袋子，耐心地等待他给儿子擦鼻涕；也有人会在那位父亲给儿子擦鼻涕的时候，主动从口袋里拿出纸巾递给他……

城市要创建省级卫生城市，每天环卫工都会把马路打扫得干干净净，马路的两边栽上了各种花卉，重新安装了崭新的路灯。人们无不赞叹城市的变迁是多么美丽。只是，每当那位父子从马路上经过，马路就变得不同寻常，吵架的年轻夫妻会停止了争吵，正在责骂孩子的母亲也会变得温柔可亲，出租车司机会放慢了车速，前行的路人会让出道来给他们方便……

无论城市如何美化，而那对父子，才是这条马路上最美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