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柿子树

·孙国伟·

西天残阳如血，爷爷永远地闭上了眼睛，带着对那两棵柿子树无限的眷恋……

柿子树在我的家乡是非常普通的一种树，几乎每家都有。我最羡慕柿子树挂果的样子，红红的柿子压弯了枝头，从土墙里探出头来，在微风下，显示着她婀娜的身姿。尤其等到冬天，树叶落尽了，树上只剩下红红的柿子，老远看去象一团火，煞是好看。等下了第一场雪再摘下来，这时的柿子会格外香甜柔软，咬上一口，沁人心脾。

我家同样也有柿子对，是两棵，院子的左边是棵大的，右边是棵小的。奶奶说，那棵大的是她陪嫁的嫁妆，那棵小的是后来发了出来的。

因为奶奶带来了这棵树，爷爷把整个院子里的树全刨了，精心培育这棵柿子树。每当其它树不安生地从地里窜出来，爷爷便挥起锄头毫不留情地铲掉。这棵柿子树第二年便结了16个红红的果子。为此爷爷在入冬后下第一场雪的晚上，把本家的兄弟叫来，特意摆了一桌酒席。那晚爷爷喝了8两酒，吃了8个柿子，意喻让奶奶给他生8个大胖小子，那晚爷爷喝醉了……

又过了一年的春天，不知为什么，其他树不再发芽了，惟独在院子的右边发了一棵柿子树的小芽，这回爷爷没有铲它，他坚信小芽是那棵大树的一部分，奶奶听后摇摇头笑了。爷爷红着脸说，大的是奶奶，小的是他。奶奶注意到，爷爷说完后，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突然变得像小姑娘一样害羞。

几年后，爷爷有了爸爸，再后来，爸爸有了我，这两棵柿子树也红了又绿，绿了又红……

突然有一年，被全村人称为最坚强的爷爷被无情的病魔击倒。为了节省药费，爷爷坚持在家养病，他变得越来越瘦，有时痛得都起不来床，但也要看一眼院子里的柿子树。这一年的柿子长得比往年都要大，都要多。就在这年冬天第一场雪的晚上，爷爷永远闭上眼睛。临终时爷爷唯一的愿望是让奶奶摘8个柿子，再锯一截树枝和他的骨灰放在一起。

爷爷去世后的第二年，这两棵柿子树没有发芽。爸爸说挖掉吧，奶奶喃喃地说能不能再留一年，这样奶奶每天清晨便迈着小脚来到树下。爸爸说，他知道奶奶虽然泪没流在脸上，但流在心里。也许是虔诚所致，又过了一年，柿子树竟然发芽了，奶奶特意让爸爸扶她到爷爷的坟上烧了纸钱。

前几年，由于我们村要进行道路改造，我们家需要搬迁，而那两棵柿子树也未能幸免。等人们把那两棵柿子树挖出来时不由得惊呆了。只见，两棵树被有如一只胳膊粗的根相互连着，在根的中间有一个大疙瘩，仿佛两只手紧紧握在了一起。看到这些，奶奶哭了，爸爸哭了，我哭了，在场所有的人都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