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背梁记

·李向阳·

诗云：秦岭自然分南北，牛背犹挂汉唐雪。天下山水归宗处，唯我烟火众生得。

在一个天高云淡的秋日，终于可以逃离城市的喧嚣，驱车穿越终南山隧道，去踏访秦岭南坡的牛背梁山脉。

踏入空寂的山门，扑面而来的山林、岩石、小路，五彩缤纷，斑斑驳驳，一下子就让人赏心悦目，宛如闯入“山花笑绿水，岩树舞轻烟”的世外佳境。沿着一条由挑夫踩踏而成的小径步行上山，地势平缓的羚牛谷，令人仿佛置身在五彩缤纷的画中：枝条错杂的黑桦树直插云天，抬头仰望，有轻轻的薄雾笼罩在远处的山谷。林间，一支溪流潺潺有声，似玉带、似绸缎；野花满地，像繁星、如彩锦。峡谷中，是原生态的森林和种类丰富的植物，据说寻常日子，还有羚牛出没。

上行至牛齿峡，依山而上的小路渐行渐陡。但放眼望去，漫山遍野的枫叶红得像花，烈得像火，秋风过处，落英纷飞，把牛背梁的秋色秋韵渲染到极致。山底有葱绿植被，山顶有层层白雪，山谷中有溪水如翠。这里的水流并不太大，却有着令人惊异的清澈，属于“至清无鱼”的那种，但凡天下至清的水流，大概都是这种样子吧。

不远处树下有供行人休息的石墩儿，我便驻足小憩，却见脚下撒落一颗颗毛茸茸的小圆球，捡起细看，“哦，原来是榛子。”剥开外壳尝尝，竟然是苦涩的。坐着向远处眺望，许多个山头连接在一起，像无数个绚丽的斗笠。大山以及山上山下的一草一木，交织重叠，却显得道法自然，浑然一体，让人心生踏实、安逸和畅快。

行至隐牛峡，两块巨石形成了一线天的景色，只见一线之上是碧蓝的天空，下半部是金黄色的山峦，底部是葱绿的湖水，湖面上升腾着青纱般的云雾。一线青石栈道在水上穿烟而过，走在上面，如履云梯。再往上，便是齿峡的瀑布，它有异于我见过的任何瀑布，当属“上善若水”那种，绵长如缎，跌落有声，给空灵的山林平添些许幽静，仿佛能驱散尘世的浮躁……

下山的路上，偶遇一白发老翁在柿树下摆摊，树上挂着红灯笼似的柿子，地上摆着野生猕猴桃、核桃、板栗。老者说，买点猕猴桃吧，毕竟是“山货”。付钱时，他突然说，上山就是修行，难得放下。果从因生，相由缘见。也许在城里呆得太久，此时却心觉豁亮。

回头望时，只见老者已然远去，云天一片。　（永坪炼油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