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的乡下人

◎程毅飞

我居住的小区是一个平民化的小区，有很多都是从乡下搬来租住的，图的就是孩子能在城里上好的学校，让孩子长大了能有出息。每天在小区里都能见到一个操着乡下口音的男子，骑着一辆老旧的三轮车，车上坐着他的媳妇和孩子。男子性格开朗，常常哼唱着流行歌曲，女人三十多岁，温柔漂亮，总是一脸的微笑。虽然他们一家三口租住在小区一间不足20平方米的房子里，以晚间在城里摆地摊卖菜为生，可有说有笑，看上去很开心快乐，从来没见他们愁眉苦脸过。尤其在中午的时候，一家三口边吃饭，边互相打闹，那份亲密，那份幸福，真的让人好生羡慕。

一天下午，我下班回家，刚刚走到小区门口，正好碰见那个男子，他依然蹬着他的那辆三轮车，车上拉着各种蔬菜。见到我，他热情地打了招呼。这时我才猛然想起，早上出门时家里没有菜了，就想向他买些洋芋和芹菜。“好嘞，我这就给大哥张罗！”听说我要买菜，他马上从车旁扯出一个大大的塑料袋为我装起菜来。趁他装菜，我给妻子发了一个信息，告知她菜我已经买了。“大哥，你的菜。”我在他的叫声中回过神来，他已将满满一袋子菜送到我的面前。不看不要紧，看时吓了我一跳：袋子里不只有我要的洋芋和芹菜，还有辣椒、西红柿、茄子等蔬菜。我慌了，问道：“你这是干啥？我没要那么多啊？”见我愣住了，他一挥手笑着说：“大哥，你误会了。这些菜是我送你和嫂子的，不要钱。”我赶紧推辞，他却笑得更欢了：“大哥，咱们在一个小区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已经熟得不能再熟了，还谈啥钱不钱的，这不生分了吗？”听他这么说，我就更过意不去了，坚持要付他钱。见我一脸正经的样子，他说：“几个菜算个啥，我们虽说来自乡下，但世事还是看得开的，我孬好一天也能挣百十块的，日子不算宽裕，但维持一家三口还是够的。再说了，人一生有钱没钱能怎么的，快乐才是最重要的。我送给你菜，是诚心诚意的，我心里高兴，如果你不接受，你说我能快乐吗？”听他这么一说，我倒有点汗颜了，说：“兄弟，话倒是没错，但你这是小本买卖，白送了我，你不就赔了吗？”他说：“啥赔不赔的，仔细想来，这世上就没有赔的，有失就有得，我没收你的钱，看似我收入减少了，但我的心里是幸福快乐的，这难道还不够吗？”

在他的一再坚持下，我没有再提钱的事，我怕伤害了这位乡下兄弟的一片诚心，使他失去本该有的快乐。我提着他送的菜目送着他出了小区。他一蹬车子，像一条快乐的鱼，很快融进了城市灯的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