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那眼泉
◎支向儒
我家住在黄土高原的一个小山村。童年里,带给我无限快乐的就数村子里的那眼水泉了。这眼泉,使周围有了个地名,就叫“水泉那哈”,很土很俗的一个地名,因泉而来。
别的村子吃水要到沟底去挑,而我们村里正好相反,要到半山腰的水泉去挑。在我四、五岁的时候,一次伯父从部队探亲回家期间,天天带我去挑水。他挑着八十斤重的一担水,还让我在扁担上“吊猴娃”。路边就是悬崖,我不敢抓扁担。“抓好了,别怕!”伯父鼓励着。我只好提心吊胆抓在挑着水的扁担前端。很陡的下坡路,伯父如履平地,行走自如,气不粗,口不喘。经过了这惊险刺激的一幕,让我对解放军伯伯凭添了不少的敬意。
泉水位于山腰崖背下。为了蓄水,乡亲们用青砖在泉眼上砌了个圆柱形的水池,深度一米、口径半米见方的小水池,池壁向外开了一个小口,溢出来的水就顺口向外流。筷子样的水流顺沟注入下一道路边的小水塘,然后流向沟底。水泉的渠口像个月牙池,弯弯浅浅的池水里长满了碧绿的浮萍,水灵灵让人心动的浮萍。水泉正前方的路边,长着几棵枝繁叶茂的核桃树。有渠有路,就有了一座小桥。
人们吃的是泉水,洗衣服、饮牲口用的是池塘水。因此,浅浅的小池塘留下了无数的牛蹄印。晴天的中午,路边的草丛上晾满了花花绿绿的衣裳。沿沟是长长的一排柳树、白杨树,高大而挺拔。
勤劳的父亲天不亮就起床,第一件活就是给家里挑水。咯吱咯吱来回两三趟,要把大水缸灌满。每天如此,风雨无阻。父亲一生究竟挑断了多少根扁担,我说不上来,可这眼水泉一定记得的。
泉水冬暖夏凉,从来没有干枯过。小浮虾在泉水里游来游去,一个、二个、三个……好不自由自在!夏季放牛,割草渴极了,我就和小伙伴跑到水泉边,一人揪下一片核桃树叶,卷成漏斗状,用手捏紧,跪在泉边舀水喝,这是我们的“小发明”。
中考那年秋季,接到录取体检的口信后,我喜于言表。临去县城前,我把家里的水缸挑得满满的。之后不久,我家也搬迁了。时隔二十多年,这眼水泉及周围的一草一木、一路一桥仍清晰地浮现在我的眼前,一次次出现在我的梦中,愈来愈加清晰,我真想再喝一口这眼山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