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爱埋在夏日里

□曹雪柏

故乡的夏，姗姗来迟，虽已是六月天，但空气中还夹杂着几丝凉意。

周末，我又一次踏上了回家的路，这条路不知走了多少回，但还是期盼，因为路的那头连着我的亲人，我的故乡，荡漾着我童年的欢笑。

村头的小卖部前依旧聚满了人，三五成群，说着闲话，拉着家常。刚一下车，我就径直向家的方向走去，老远就看到了那座土坯老屋。

门，敞开着，这是母亲的习惯。

家里没人，土炕上叠得整整齐齐。屋后传来有力的挖地声，不紧不慢，节奏均匀，我猜想肯定是母亲在劳作，循声找去，果然是她。

多么熟悉的背影啊！略显发福的身体，满头的白发。只见母亲双手抡起那柄锄头，正在挖后院那块“菜地”。说是菜地，没错，原来是菜地，自从去年家里垒院墙，在那块菜地上和砂浆，掺水泥，使地面板结、凝固，而且堆满了石头、砖块，一块标准的废墟。

“妈。”

母亲这才停下手中高举的锄头，转过身来，她已干得满头大汗……

我嗔怪道：“闲了也不知歇歇……”

母亲说，她要把这块菜地整理出来，种点菜。城里菜贵，且都打农药……

回想母亲，自从我蜗居到小城，一年四季，从春到冬，青菜不断，这些带着家乡泥土气息的青菜，几乎不用洗，就可以上餐桌……

我接过母亲的锄头，挖起地来，这哪里是地啊！被水泥砂浆凝结的地面甚是难挖，稍不注意，一锄头下去，还会挖到掩埋在地下的石头砖块上，迸出几朵火花，随之震得人手心都疼，母亲在这块地上，捡起了那些被挖出的石头、砖块、瓦片。巴掌大的一块地我们足足干了一个多小时！

被母亲整理过的菜地，松软、潮湿、干净，黑油油的，散发着沁人的泥土清香。泥土中参杂掩埋的杂物全都乖乖地聚集在地边，那些不知名的小虫子，行色匆匆，贪婪地嗅着夏的气息。几只蚯蚓，伸伸慵懒的细腰，“嗖”的又钻进了土中。

母亲又把积攒的一些草木灰，烂菜叶，均匀地撒上，母亲说这是上好的农家肥，又深翻了一遍，耙平。

看着这方掺杂着母亲汗水，散发着母亲味道的菜地，我眼角湿湿的。这块地肥啊！好似攥把土都能流出油来，就等待着撒把菜籽，埋颗种子，似乎一夜之间，就能长出一方绿油油的青菜！

看着这块潮湿松软的菜地，我早已嗅到了青菜的清香。我仿佛看到了一簇一簇的韭菜，肥肥嫩嫩地正冒尖儿长，一串一串的豆角结满架，殷红的辣椒一簇一簇的……

再有几日，便该播种了，母亲早已把爱深深地埋在了土里，埋在了这个暖暖的夏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