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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日期:2015年07月29日
百味·国际
04

关于“吃”的记忆

□王如明

“食色性也”,生而为人,吃为第一要务。对于多数人来说,吃为生存第一需要,它与性并列,成为人们繁衍生息最基本的要素。

在我“俱往矣”的岁月中,只有另类的“美食”记忆:平时难得一见,只有过年时才能吃到的又大又白又暄的馒头是那么香甜;饥饿中偷刨生产队的红薯衣袖上一擦“嘎崩嘎崩”大嚼大咽是那么酣畅淋漓;饥不择食偷摘邻家的青杏毛桃吃不出酸涩只觉清香;秋后的谷场上大人们赏赐的烙饼夹柿子是那么甜美;外婆的鸡下了蛋从舍不得吃,要换柴米油盐,每次她都留下两个,煮了让我吃,饥肠辘辘的我好感激外婆,也感激外婆家的鸡。那虎视眈眈的老猫却每每觊觎那鸡,甚至跃跃欲试,差点让我打断它的腿。每次放学回家,总是肚皮贴着后脊梁,迫不及待端起奶奶煮的菜糊糊,头也不抬一连三大碗,惹得大人们直骂“饿死鬼托生的”。我不管不顾不恼不怒抬头憨憨一笑又低头大口饕餮起来,想那吃相一定是极难看的。初春时节最难熬,吃糠咽菜也成了奢望,草儿刚刚冒芽,野菜尚未长出,眼巴巴地盼望着野菜野菜你快快长、树儿树儿你快快绿,待那榆钱儿、槐花儿来不及满世界芬芳,早被人们一窝蜂似的捋去。回来拌上米糠或少许面粉蒸好了,竟有过年一样的心情。那时候,若能偶然吃到一块点心——那是在外面工作的人带回来的——竟有不知今夕何年的感觉,自己恍惚觉得这不是在人间,是在天上。

来到这座城市,境况未好多少,又遇所谓“三年自然灾害”,民生凋敝,贫困人家更是雪上加霜。那时我上初中,住校,实在难捱饥饿的折磨,半夜起来偷吃食堂外面堆放的大白菜,用手照准白菜心猛掏,又大把大把地塞入口中……那吃相一定好不到哪去。管它呢,反正是黑夜。后来学校发现不少大白菜都被掏空(看来不是我一个人所为),赶忙将白菜另外贮存。

那时我曾发誓:等我长大了,挣了钱,要将这世界上所有好吃的东西吃个遍!

后来去了建设兵团,依然贫困,依然饥饿,连死猪烂羊都敢弄回来煮着吃,尽管臭味熏天。真怀念年轻时的胃口和气魄,彷佛给座山也敢啃,给堆铁也敢嚼,只要能咽下。

如今,谈不上小康,但吃已不成问题。问题是,没了胃口。上天忒捉弄人,物质匮缺时给你配备了极好的胃口,却“无米下锅”;物质丰盈时却让你没了胃口而“望洋兴叹”。真羡慕、真嫉妒那些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家伙。没办法,谁让咱早出生几年呢!

但我仍庆幸自己遇上了当今的好时代。但愿那食不果腹、整日为饥饿而抓狂的时代永远成为历史,成为一段心酸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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