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床棉被
□张岩
前些日子,大姐从山西老家来西安做白内障手术,除了住院那几天,大多时间都是住在我的家里。我的居处是一幢老旧居民楼,“双气”一直没能到户。早年每逢冬季,煤炉便成为取暖的首选,后来虽说用上了电器“小太阳”、空调,可到了深夜,依然能感到屋子里的丝丝寒意。
大姐长我6岁,过罢年就已是65岁的人了,为了不使她受冻,我把家中最厚的那床被子拿给大姐用。大姐临走那天,一言不发地在我卧室床前打量了良久,她用手把我盖的被子摸了又摸,将我铺的褥子按了又按,眼中盈满了怜惜。
四天后,恰逢冬至,大姐从老家打来电话:她在八点整由临猗开往西安的班车上给我捎了一床新棉被,并把到站时间、车牌号告诉了我。11时许,我匆匆赶到三府湾汽车站,不大一会功夫,晋M71980就驶进了站内。待车停稳,行李箱打开,我顺着乘务员手指的地方,取出了一个麻袋般大小的蛇皮袋,用手掂了掂足有10斤重。
进了家门,取出袋子里的被子铺到床上。被面是蓝、红、黄三色构成的横条状,中间是四朵盛开牡丹,每朵牡丹下端由两片鹅黄的叶子托着,叶子像极了摇曳花丛中的花蝴蝶。我想,这一定是大姐精心挑选的。
被套里的棉花是上好的,用手抚摩,感觉是软软的、暖暖的;用鼻子闻闻,似乎还有大姐的气息;我把脸贴在棉被上,就像感觉到大姐的体温……那一刻,我的心被浓浓的姐弟亲情紧紧地包裹着,温暖着,感动着。我的眼前总浮现着大姐缝棉被时的那一幕画面:视力不好的大姐,戴着顶针,穿针引线,半匍匐着身子,侧坐在一张大床边,右手捏针往下扎,左手托在被子下朝上顶,不时还把针尖贴在头发上滑抹几下。真可谓:针针含心意,线线传真情。
夜晚,盖着大姐亲手缝制的新棉被,不知是新被子的缘故,还是我被亲情深深地陶醉了,总之我整个身心倍觉温暖……
记得电影《我的兄弟姐妹》里有这样一句台词,大意是:世上所有的兄弟姐妹就像天上飘下来的雪花,本来素不相识,可一到地上就结成了冰,化成了水,就再也分不开了。
我则要说,在这个寒冷的冬日,大姐捎来的不仅是一床普通的棉被,而是整个春天!
配图 桂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