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打赌

□马海霞

老刘人送绰号“刘一刀”。老刘杀猪卖肉，刀下功夫了得，大家都说老刘肉铺里的秤是聋子的耳朵——摆设，老刘听完忙摆手，“可不许那么说哈，要是没有良心秤，咋能证明我刘一刀的神功呢。”

老刘非常得意自己的“神功”，要买多少钱的肉，他只要目测一下，一刀下去，把肉放秤上，准能精确到毛票。卖肉多年，刘一刀从未有失手的时候，有人欣赏老刘的神功，也有人暗自数落他：要不是他那一刀准，多出个一星半点的也好让他舍了去，这下倒好，谁也别想从他肉铺里占一毛钱的便宜。

话虽这样说，但老刘卖的是良心肉，那些养猪户私下都骂他老顽固。老刘的神功不仅在卖肉上，他还算半个兽医呢，哪头猪是病猪他一眼就能瞅出来，谁家要打算把病猪卖给老刘，想都别想，白送老刘也不要。老刘说了，“这辈子杀猪卖肉已经对不起猪了，再以次充好把病猪肉拿来卖，岂不是连顾客也对不住了，我刘一刀不做对不住良心的事儿。”

后来，猪肉定点屠宰了，老刘还是那么较真，进货时定要仔细观察肉的成色。老刘说，别看肉上盖了检疫合格的章，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难免有人想歪招，我还得用我这火眼金睛审查一遍，注水肉、病猪肉都逃不过我老刘的眼睛。

前几年，镇上的瘦三从监狱刑满释放，十几年的改造虽然让瘦三老实了不少，但爱贪小便宜的本性还未根除。一天瘦三来到老刘的肉铺，要买半斤猪肉，他歪靠在柜台前，和老刘打赌，“就买半斤，多一毛少一毛都不要。”老刘笑着点了点头，还未动刀，瘦三又说：“听说你一刀准，这么多年从未失手，我和你赌一下，这次要是不准，你白送我五斤猪肉如何？”老刘应允，一刀割下一块肉放秤上一称，不多不少正好半斤。谁知瘦三不慌不忙地从自己兜里掏出一个弹簧秤，把肉挂秤上一称，递给老刘看，“少了。”老刘看都没看，就割了五斤猪肉递给了瘦三。

白吃了五斤肉的瘦三到处显摆，老刘就是一傻帽，自己在弹簧秤上做了手脚，任凭他再一刀准，也赢不了他。有人问老刘，为何和瘦三这种无赖打赌，还搭上五斤猪肉。老刘叹息道：“瘦三进去这些年，，瘦三娘从未来我这里买过肉，好好一个家都被瘦三折腾毁了，瘦三爹被他活活气死，媳妇也跑了，丢下俩娃，瘦三娘一人拉扯两个孙女没少吃苦，逢年过节本想送些肉给她，但老太太固执得很，死活不肯要。我知道瘦三从小不吃肉，这次和我打赌骗猪肉也是为了老娘和孩子，输他五斤猪肉，我心甘情愿。”

自从老刘和瘦三打赌“失手”后，他“刘一刀”的名声更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