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叶子

□阿言

叶子经春风的吹拂吐新发芽，经夏雨的滋润绿荫浓抹，再到秋霜的浸染金色正装。一树一树金色的叶子点缀在山川河流、房前屋后，使金黄色成为秋的主宰者，于是秋就热闹起来了。

农人收秋忙。忙碌的身影奔走在田间地头，把田地里的秋庄稼都收到小院里。最醒目的是金黄色的玉米，或以棒子辫挂在房前屋后，或以金色的颗粒晾晒于空地屋顶。放眼一望，满眼的金黄色溢满村庄，人们在金色的海洋里穿行，秋用它特有的色调把平日里朴素的小村装扮得金碧辉煌。

只有在这个金色的季节，远走他乡的脚，才会有一颗急切回归的心。老家屋顶上的炊烟因游子的归来而袅袅升起，随风飘动，炊烟是一条永远扯不断的线，连接着两头的牵挂。收秋使往日寂静的小村喧嚣起来，小院笑声阵阵，喜悦写在老人和孩子的脸上。

游人追逐江山锦绣忙。秋的繁华，在那一树一树的秋叶。折扇形的银杏叶、蒲扇形的梧桐叶、两头尖尖船形的苦槐叶，还有许多不同形状的叶子，一起来演绎秋的婀娜多姿、层林尽染。游人如织去看银杏林，摩肩接踵赶去九寨，忙着到各地赏秋景。

秋叶站在高高的枝头，任凭风吹日晒雨淋冰雹雷电的考验，终于完成金色的梦想，然后再华丽变身从灿烂的枝头落下。飘落的片片叶子在空中像风筝一样飞着，像蝴蝶一样舞着，像小鸟一样扑棱着，以此来谢场，在最美的时候收宫，叶落归根，叠加、沉淀、孕育来年的精彩。

落叶给人以无尽的遐思。我想起我的母亲也是在金色的秋天，被我们几个孩子送回老家的。这一次母亲没来得急看一眼弥漫着丰收气息的村子，就永远地闭上双眼。母亲走了，我的心没了依靠，一下子就被空落落的感觉占满，伤心、难过、懊悔。

看着落叶，我仿佛看到春日里锄草的母亲带着我在田间劳作，不晓世事的我只顾着采花抓蝶，看着地上吃草的羊像极了天上飘动的云，不曾看见母亲额头的细汗。我仿佛看见夏日夜晚，梧桐树下母亲纺线车的嗡嗡声和着蝉鸣；我仿佛看见秋忙时节，刚从田地回来的母亲拖着已很疲惫的身躯给我们烤玉米；我仿佛看见母亲坐下来休息时，还要动手把红红的辣椒用绳子穿起来挂在屋檐下。那串串红辣椒就被人们看做穷日子里的火种，喻示着日子会过得红红火火。

曾几何时，我与老家渐行渐远，一年没回过几趟，我想母亲的心里是念着老家的，因为在那儿留下了母亲和我们最快乐的时光。母亲养育我们成长不知熬干了多少心血，艰辛的日子母亲用善良、坚强、勤劳把它扛下，让我们在她的绿荫下健康成长。现在我们长大了，有能力照顾好母亲，母亲却无福享受，拖着一颗伤痕累累的心与病魔做抗争，终有一天心太累了停止了跳动。我无能为力挽留不住母亲的生命，只能泪流满面地送母亲回老家。母亲像极了叶子，在最美丽的时候缓缓抖落，叶落归根，却把我的思念挂在枝头。

从此，每年叶子金黄的时候，我们兄弟姊妹几个相约回老家看望在金色叶子里沉睡的母亲。我深切领悟到在这个世上能留住人的是平安健康，能带走人的是灾祸病痛。岁月无法倒流，母亲能健康的多活五年那该多好。如果可以的话，母亲，我会带您去西安以外的地方看看，让劳碌了一辈子的您感受生活的多彩多姿，也许心就不会那么累了。我会用笔记录下您的每一个笑容，拾取您助人为乐的善行、礼让三分的胸怀。我要把这一切美好牢记心里，用您的爱点燃它燃烧一辈子，照亮我前行的路。

母亲的坟前有一颗柳树，那金色的片片落叶是我写给母亲的封封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