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终将散去无影无踪

□周童

一觉醒来，晨曦并未带着属于她的潮红出现，灰色混沌的雾气，统治了眼前这个将要从睡梦中苏醒的世界。天、地间以往的寥廓，被茫茫的一片白色所填充，一切仿佛都停滞下来。恍惚中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进而大脑产生了并不复杂的混乱，时间在这一刻无法分辨，究竟是清晨，还是于混混然中做了一个充满幻象的梦？

平日里，居住在城市某个角落快乐的晨鸟儿，偶尔会降落到我家窗台，在伸展于半空中的铁制护栏上喳喳啾啾，歌声并不婉转悠扬，只是在时而高亢、时而低回的叫声里，似是能够闻到大自然中恬淡的草儿的甜香。小时候，曾经吃过一种裹满乳白色绒毛的小草，味道本是没有什么特别，只是在用力咀嚼的过程中，隐约有一丝浅浅的甜味出现，淡的像将要消融的冰雪，只是一瞬间，就无处找寻它的滋味了。这又让我想起外婆家近处，曾有一片草场，不管是在哪个季节，都能看到活蹦乱跳的孩童，或是在追赶肥硕的蚂蚱；或是蹑手蹑脚地想要逮到一只刚刚降下的飞鸟；或是什么也不做，就三五成群地在草地上奔跑，跑累了，顺手摘点草啊、果的，在嘴里胡乱的嚼上一通。夜吹响归家的哨音，月光铺满的街巷中散落了一地稀疏的影子，静静地隐没于星星点点的灯火中。雾气似月光一样轻柔，就这样撩拨着我的神经，把久远的温馨置换到面前。

啼鸣是鸟儿平素无奇的语言，如同人类的语言一样，大抵上是为了传达一种或快乐、或忧伤、或爱恋的情绪。自然的世界里，情感本应该简之又简的生长发芽，顺其自然的开花并结出果子，只是有几分可惜，但凡人出没的地方，简单被繁琐替代，而纯净则隐藏在耀眼的光芒后面。

这是一个周遭回荡着雾气的冬日，浓雾遮掩了蓝天，森林一般耸立的高楼，在若隐若现中似乎成了海市蜃楼的模样，以往只知道海面和沙漠上才会出现，没想到，在这个时刻，竟然跃然在都市间。站在一个高处，向另一个高处望去，云烟缭绕，渐散渐聚，一种别样的心境悄然而生。想毕有人喜欢这样的天气，因为喜好这东西，真得不是一种可以表述清楚的感觉。世上所有的事物都会生存在爱与排斥中间，喜欢的奉之为神灵，反之则唾弃之极！大脑在各种刺激下达到空前的活跃，从一个朝代到另一个，从过去到未来。我的心情没有受到阴郁天气的影响，反倒是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安全感，仿佛这低矮厚重的雾霾，是可以依靠的胸膛，在狭小的空间里，没了晴天碧日时置身于空旷荒野的臆想。

远处车辆的轰鸣，划破雾的屏障，雾灯和近光灯闪烁，像是游走在苍茫中群狼的眼睛，猎物们小心翼翼在人行道上，在车辆的皮囊里。似是无论在何种地方距离都是产生美丽和安全感的良剂。

马路中央，应该不是适于人长期驻留的地方，冬季的寒冷夹杂着来自各种车辆排气管中相同物质的废气，在这个十字相交的中心地点汇聚。首先，我是不会停留在这种污浊里，掩鼻迅速跑过应该是我的选择。当我驾车缓缓经过这里，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感受，对指挥过往车辆的人产生自然而然的敬意。我们暂且舍去大而空的话，单单天天伫立于街头这一点，就足矣了。我暗自在心里发着感慨，人们为什么总是要用一种被管理的心态去抵触某些事物？在有话要说的时候，还是先反省一下自己的行为吧，或许这样就能成了另外一种样子。人就这毛病，无理的时候，常会找出种种理由为自己辩护，如果把善于聒噪的嘴巴闭上，真诚的去遵守自然、尊重人为制定的合理规则，将会呈现出多么的美好的画面啊！

理解与尊重的话说来容易，可做起来比上天还难，自私的、狭隘的、傲慢的、无理的观念根植于某些人的心里，如同排出体外的废物，时不时的散发着一种臭味，幸好有越来越多的树木出现，奉献着自己的蓬勃，过滤着空气里弥散的尘埃。

冬雾，从清晨，到黑夜，依然不知疲倦的在城市的大街小巷里穿行，也许只有强劲有力的风，才能吹散这雾。是的，雾终将是会散去，消失得无踪无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