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上流年

□赵育晓

经过多次纠结之后，终于下定决心与自己的长发告别。当低头看到散落一地的长发时，心里有种空落落的感觉，看着镜中短发的自己，心情复杂，几分失落和感伤油然而生。几十年的长发，在决定剪掉的那一瞬间，谁知那种不舍，那份心痛？原来和自己的过去做一个决别会是那么的困难，那种难以割舍的惆怅在心中悄悄蔓延。世间的女子，谁不钟爱自己的一头秀发？曾几何时，一头秀发昂然走过纯真的少女时代；曾几何时，一肩长发在风中轻轻飞扬将我的岁月缓缓铺展。一头秀发，伴随着女子的一生，竟是那样难舍难分。

年幼的时候，爱梳两个羊角辫。现在依稀记得，昔日幼小的我，每天起床后，就会拿起梳子跑到妈妈面前，而妈妈总会停下手中的活，接过梳子为我梳头。梳好羊角辫，妈妈还会拿出两个小卡子将我额前的碎发卡好。羊角辫陪伴我度过了生命最初的孩童时代，等到十多岁的时候，我自己学会了梳头，于是，羊角辫就变成了麻花辫。那时候，每天起床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梳头。

那时候还在技校读书，看着街上刚刚流行起的烫发马尾辫羡慕不已，乘着放寒假，跟同学一起偷偷到美发店烫了发梢和刘海，回来后，不敢明目张胆，依然把头发恢复成原来的麻花辫，与往日不同的是辫梢有了一点点变化。离开学校的日子，可以随心所欲的将浓密的头发拢在一起，然后用一根结实的橡皮筋扎起，变成一个高高的“马尾巴”，然后再用一块彩色手帕，在发根绕成一朵漂亮的“花朵”。那些五彩缤纷的发饰，犹如青春的花朵，一直开在我的头上。

随着年龄的增长，“花朵”就像美丽而短暂的青春，也渐渐离我而去。马尾辫变成了披肩发，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随意飘拂，只是额前的几缕，被彩色发夹拢在了一旁。这样的长发，既柔顺又飘逸，尽显女人的柔媚与优雅，很合我略显安静的性格。就这样，一头披肩长发伴随我恋爱、结婚，直到有了女儿，生活的紧张与忙碌仍然无法改变我对长发的珍爱，因为喜欢徐志摩的那句“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无论生活节奏如何繁忙，无论街面上流行的发型如何变化，我依旧对长发情有独钟，更多的是洋溢在心头的温柔之感。

我轻轻穿梭在岁月的光阴里，在时光中闻着甜美和清淡的气息，仿佛还是青春年少，在盈盈转身之际，岁月忽已晚。不经意间，满头青丝已镶进了丝丝白发，人过中年，犹如树到秋天，尽管有再多的不舍，我不敢想象，在脑后熠熠生辉的一头秀发，衬着一张满是褶皱的脸，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几次想去剪掉，但始终狠不下心来，真是剪不断，理还乱，绕在发间，绕在心间。与其这样遗憾地拥有，是不是应该潇洒地放手？

再次看着镜中的自己，是一个焕然一新的形象，很久没有看见短发的自己了，我瞅了半天，脸上显现出一种坦然的宁静。我不怕衰老，我愿意在岁月的光阴里活得从容而淡定，平静地享受生活赐予我的一切，然后优雅地慢慢变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