唠叨是爱

□王海

过年回家，发觉许久未见的母亲越发唠叨了。那些诸如邻家大婶的家长里短，远房亲戚的杂碎琐事，如此这般的上下说教、埋怨，让我心生厌倦。

工作了一年，本想回家落个清闲，可母亲却偏偏逮住这个机会，摆出长枪短炮的架势，把积攒了整年的话语向我倾诉，让我焦头烂额又厌烦不已。

有时真想和母亲说，现在的我已经长大了，也组建了自己的家庭。思想、行为也变得独立，再不是早先那个晚上等空闲下来向她汇报学习心得的毛头小子了。我有了自己的生活圈，此时的我捧着手机，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正在微信群里守候着每一个稍纵即逝的红包。偶尔也会间隙随口“嗯”“啊”一声来应付母亲，涂抹母亲在热情话语倾泻后的短暂留白。

然而，母亲对我这样的淡漠熟视无睹，只要一得闲，就搬了椅子坐到我身边。一会儿问我工作怎么样，一会儿又问我有没有和老婆吵架，让我在外面生活也勤劳一点，多帮家里做做家务，虽然一个大男人天天做家务会被朋友笑话，但一个家总是需要两个人一起操持的……这些陈年烂芝麻的叮嘱，母亲和我讲过无数遍，每年都是一个调调，我听的心头生茧，便随口扯着嗓门说了一句：“行了行了，知道了，知道了，你该忙啥忙啥去吧。”母亲听了我冰冷的话，讪讪离开了，过了一会，又一路小跑端着碗热腾腾的面疙瘩来到我跟前：“中饭看你也没动筷，面疙瘩好，易消化，我知道你肠胃不好……”

此刻，听着母亲的唠叨，看到她青筋毕露的手背和额头刀刻的皱纹，我接过了这碗盛着浓浓母爱的面疙瘩。我情不自禁地靠在母亲身上，像儿时那样，只是我明显感觉到母亲的身体在颤动，一股暖流随着母亲的颤动流遍我全身。就在那一刹那，对母亲唠叨的厌倦全线崩溃，变成了夹杂着理解、爱和敬的情感潮水。

许多时候，我们不懂，觉得母亲的唠叨是无用功，但我们却错了，有些爱虽然不会在短期内生效，却会孕育在潜滋暗长的年华里，于某一个明媚的春日里倏地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