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

阎文教

眼睛！这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呀？

她紧紧盯住我和我身后的小黑板，那样的专注，近乎于贪婪。而当那眸子一闪，又显得那样聪慧。

她，二十六、七岁，怀中还抱着一个熟睡的孩子。

我相信，凡是教师，都会象我一样，从讲台上看到这样的眼睛，心中会油然生出一种欣慰之情。

我是在机务段的业校教室里看到这双眼睛的。今天，我应段教育科长之邀，来给青工讲课。

“张老师，还认识我吗？”下课后，她抱着孩子，端端正正地站在我的面前。我一时却想不起她是谁了。

她狡黠地一笑：“我有两只眼睛，一只盯着你，一只盯窗外，充分利用！咯咯咯……”

“噢……李希娟！”我一下子想起来了。十年前，我在铁中执教时，希娟是我班上的学生。她聪明活泼，却是个出名的小淘气。有一次上课时，我正在黑板上书写，只听见背后有只喜鹊叫。回头一看，李希娟正望着窗外，小嘴在蠕动。窗外，一只喜鹊落在桃树枝上。我生气了：“李希娟，你眼睛往哪里看？”她吃了一惊，叭地站起来说：“老、老师，我……有两只眼，一只看你，一只看窗外，充分利用么！”同学们被她逗得哄堂大笑。

“张老师，我那时太淘气了。”她不好意思地自责说，“现在——”

教育科长在旁插话：“小李现在是化验工了”。

“我负责化验水，却连水的分子式都不会写，哎！”她说着，那眼神露出愧意。

教育科长说：“这半年业校学习，她很努力，成绩在班上名列前茅。”

她似乎被说得不好意思，低下头，亲了亲怀里孩子红润润的脸蛋。

“张老师，我想向你借一下讲义，好回去给小于教哩”。

教育科长接上话茬：“小于是她爱人，火车司机，也在上业校。”我把讲义给了她，她满意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