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命诞生的时刻（小小说）

潼关五金二门市部　九长　野岭

昏迷，催产。她是谁的妻子？谁的女儿？茫茫人海，无从打听！作为多年来的助产士，我已习惯地认为，她很可能是一位失足青年。如若这样，只有堕眙才能解除她终生的痛苦和灾难。

看到产妇昏睡中那苍白失血的脸，我不禁联想到十年动乱中那许多畸形儿、死儿，就感到目己骇怕的灵魂在颤抖。

如果不是，她的丈夫是谁？如此大事，即便远在异乡工作，也该回来的。

那天，办好住院手续，什么也未来得及说，她便进入严重休克状态。

无论如何，我在心甩诅咒着、憎恶着那个不愿露面的男人！在本能的同情心驱使下，我精心守护了她五天五夜。

终于，生了。是双胞胎！是灾难的来临？还是希望的启程？我弄不清！后来，见产妇的脸颊上荡起欣慰的笑意，我想起自己憋了五天的话：“婴儿的爸爸……”

她敛起笑容，严肃的瞳仁底处分明闪现出一点幽幽的火花，继而又怀着深沉的犹豫，嗫嚅道；“他……他死了！”

作为大夫，我不便追问。

下午，眼科住院部一位护士找到我们妇产科，问见没见一位刚入院的眼科病人，一位工程师，激光试验伤了右眼球的，大夫们去会诊，听说病人到我们妇产科来了。我这才发现一只眼睛放白纱布包得严实的人，立在那年轻产妇的病榻旁。我走上去，欲言又止，只见她两只眼和他的一只眼里分明都炽燃着熊熊的烈焰……

瞬息间，产妇的眼里涌出了泪的小溪。俩人都含泪在深情地微笑，微笑……

“他是你……爱人？”我冒然而问。

女的由衷地笑道：“是的，法定上的！不过他爱的是激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