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姜（小小说）

下午，厂后勤科新科长来到我的工作案旁，笑眯眯地对我说：“小王，早上忙吗？”“噢噢。”我答应着回过身去，瞥了案子上放的一大叠裁玻璃的委托单，忙挡在身后，支喔着说：“哦，不，不，我有点头痛。”说着煞有介事地用手掐住双鬓，皱着眉头，哼哼几声。科长忙扶我坐在椅子上，摸摸我的额头，转身倒了一杯水笑着递在我的手上。“科长，咱这儿粥多僧少，胃都撑破喽。干不过来，会影响咱科声誉的。”我先法制人，开始诉苦。“以往是怎么干的？”“越是节骨眼上，老科长就越关心群众，总要加……嗯，按劳分配嘛，总不会让我们白干。嘿嘿。”我干笑两声，拐弯抹角地说出我的意思。“可也是，这办法行吗？”科长还是笑眯眯地问我。“这样作，同志们保险会夸你办法多、有魄力！”我站起来，不轻不重地拍个马屁，科长双手压我坐下：“这会儿好点了吧？”“嗯……嗯……还有点痛。”我又掐住双鬓。“唉！”科长叹口气，摇着头说：“今天我搞了几张全国武术名将表演票，谁知你……”“什么，武术票？”我站起来就想抢票，科长把票背在身后：“你的病……？”“那，我去看看。”我出去转一圈回来，对科长说：“唐大夫真高明，手到病除，科长，票……？”科长笑着说：“调皮鬼，这儿有十五块玻璃，急用，快划完咱一块去看。”“好哩！”我拿起玻璃刀，戴上手套，前后起落，“咝咝嘣”一会就完。科长看看表，“嗬，真快！只用三十一分零八秒，二分十二秒一块，你的技术‘高家庄’。”“他向我竖起拇指。那当然罗，这叫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盘，哈哈……”我得意地笑起来。“好，你坐下。”他按我坐在椅子上：“上午，我把全厂该装换的玻璃数了一遍，共四百零四块。按你的速度，得多长时间？”“得……啊？”我恍然大悟。“五天吧？就算七天。怎么样？至于加班费嘛……”“不敢！不敢！”我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给，这是票。待会去材料员那儿多领一双手套，明天早上开工。”科长还是笑眯眯地对我说。

嗨，这块新姜，可真辣。

（题图　积令）

省第一毛纺厂　白宝存

咸阳市人民饭店　张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