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夜归人(散文)
安徽阿睿
夜深了。
月亮照着高高的井架,把倒影绰绰约约地投在井场小路上,投在矿山新村的幢幢房顶上……
一位年轻的矿工大嫂,倚在自家小院的门边,面朝井场小路灰蒙蒙的尽头,她在等候着下井采煤的丈夫归来。
里屋孩子甜润的鼾声,饭桌上酒菜的香味,合着房檐下花草淡淡的芬芳,在小院里飘散……
多少个夜晚,大嫂总是这样守在门边望呵望,直到丈夫平安归来。看着他脱下灰扑扑的工装,摘下矿灯,然后去洗澡、吃饭。
今夜,这么晚了,还没见他回家,只有井场小路上明晃晃的一片月光。
“不会出什么事吧?”她心头一阵惶乱,象是一只蹦撞的小鹿窜进了心田……,她站不住了。
她赶忙转身进屋,把酣睡的孩子朝床里推了推,饭菜热在锅里,又拉上窗帘,门轻轻一带,便匆匆朝井口奔去。
月光下的井场小路,宛若一根亮闪闪的带子,飘向远方。路上已看不到行人。她一边朝前赶,一边不住地巡视着四周。蓦地,她看见一个人影,朝这边晃来。她一愣怔,止住了脚步。“是他?”
近了,近了。哦,果真是。她心里猛一轻松,狂喜地几步奔过去。
“这么晚了,叫人揪心呢”!她嗔怪地嘟哝道。
“是吗?让你久等了。”丈夫有些歉疚。
“井下加班啦”?
“没”。
“那你——”
“明天是啥日子,知道不?”
“明天:明天是……是周末呗”!
“傻相,是你的生日呢!下了班,我到夜市上转了转,没啥可买的,就捎了这么点小东西,算做祝贺的礼物吧,给!”说着,丈夫递过一个纸包来。
妻子心里一热,伸手接了过来: “你呀!我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还兴这个?早给忘了。”
“家里全靠你,还不重要”?丈夫柔声地说。
“嘻嘻,瞧你说的。买的啥呀?挺沉的。让我瞧瞧!”妻子要打开纸包,丈夫伸手拦住:
“回家再看吧,外面冷,小心别着凉!”
妻子双手捧着那个沉甸甸的小纸包,郑重地贴在胸前。她朝丈夫身边靠了靠,抬起那双柔媚和善的眼睛,望着丈夫沾满煤灰的脸,只觉得鼻子一阵发酸,两颗烫乎乎的泪珠涌出眼眶,头一低,落在手背上。
月亮也动情了,扯来一片云絮,轻轻地擦着亮晶晶的眼眸……